六套中式、西式的結婚禮服,都被一一掛出來。
她穿過多套衣服,都出自王家的手。
不過大多是小輩縫製。
這次是婚宴的禮服,王家婆婆親自打樣,到底是不同。說不出的華貴,卻又內斂,無論從選料,樣子,還是縫製的手工,都無懈可擊。
時宜試衣時,是在書房,只有王家婆婆和周生辰在。
不經意就問了句,王曼為何這次沒有來?她知道王家因為她是女眷,所以大多時候,都出於避諱,會讓王曼陪時宜試裝,就算有王家婆婆來,估計也會相同的做法。
時宜如此問,本是關心。
卻不料,坐在身邊的婆婆有些沉默,她察覺時,婆婆已經略微嘆氣,說:“她也在上海,不過是在養胎。”
養胎?
時宜記得王曼還是未婚。
怎麼會……
她不敢再追問。
倒是周生辰很輕地咳嗽了聲,說:“王婆婆,很抱歉……”
“都是那丫頭自己選的,”王婆婆搖頭,“大少爺無需抱歉,那丫頭明知道二少爺已成婚,還要……如今她已經搬離王家。周家的規矩她是懂的,正氏之外,都不得入祖宅。”
時宜恍然。
她試好衣服,王婆婆先出了書房,時宜這才輕聲說:“王曼是什麼時候懷孕的?”
“和佟佳人時間差不多,”周生辰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去換衣服。”
“嗯……可惜了。”
照著王家婆婆的“正氏之外,都不得入祖宅”,王曼應該已經“嫁”給周文川了。古舊的周家,能准許多房的存在,並不奇怪。
究竟可惜的是什麼?
她也說不清。
曾求而不得,於是委曲求全。
只是真得到了,可算是償了心願?
兩人在試衣間換衣服。她為他穿上襯衫,輕輕地,從下至上,逐一系好每粒紐扣。他手撐在壁櫃上,微微含胸,配合她的動作。待她扣好,手指在他領口滑了一圈,確認細節妥帖,周生辰這才低聲解釋:“周家有些事,你如果看不習慣,只當作不知道。”
她嗯了一聲。
文幸檢查指標一直不合格,手術日期推了又推。
她自己讀的醫科,自己注意修養,情況似乎開始好轉。
王家婆婆年歲大了,和文幸說了三兩句,便離開了醫院。時宜和周生辰陪著她,到草坪的長椅曬太陽。文幸坐下來,時宜便伸手問周生辰要來薄毯,壓在她腿上。
初秋的午後,日光落在人身上,暖暖的,卻不燥熱。
她挨著文幸坐,周生辰就在一旁,站著陪著。
“農曆已經……九月了?”文幸笑,眼睛彎彎地看時宜。
時宜點頭:“九月初七。”
“農曆九月……是菊月,對吧?”
“對。”
文幸蹙眉,有些抱怨:“也就九月和十二月好記,一個菊花開的季節,叫菊月,一個是冰天雪地的,叫冰月。其餘的,我小時候被逼著記,說是記下來了吧,現在又全都忘了。”
時宜被她逗笑:“這些都用不到,不記也罷。”
“可是,”文幸輕聲說,“梅行喜歡……名門閨秀一樣的女孩子。”
她愣了愣,約莫猜到文幸的意思。
這個小姑娘,她心裡放著的人,是那個“殘柳枯荷,梅如故”。
或許先前有些感覺,但並未落實。算起來,文幸比梅行要小了十二三歲,梅行那個人看起來深藏不露,三十五六歲的未婚男人,沒有故事是不可能的吧?就像周生辰不太熱衷男女□的人,也曾為應付家人,訂婚過兩次。
她不瞭解梅行,但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