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寧可被人千刀萬剮,也勝過在這裡看著她流淚!”若是以前,若是別的事,他可以讓她伏在自己肩頭盡情流淚,他可以聽她傾訴,替她寬懷解憂,他可以想辦法逗她展顏歡笑。但現在,他想開口說句別哭,都不知該如何啟齒?
鄭寶安吸了口氣,收淚抬頭,聲音仍舊哽咽,低聲道:“小三兒,你答應我,千萬不要自暴自棄,好麼?爹媽已經夠傷心了,你得振作起來,找出殺死大哥的真兇。”
凌昊天悚然驚覺,說道:“是!我定要找出殺死大哥的真兇,替大哥報仇!”
鄭寶安道:“爹媽現在都在氣頭上,你這就下山去罷。你…多謝你送大哥回家。”說完便轉身快步去了。
凌昊天望著她的背影,只覺胸口氣血翻湧,再也壓抑不住,跪倒在地,吐出一口鮮血。他望著雪地上的一抹鮮紅,怵然而驚,大哥臨死前的情景又浮現眼前,耳中彷佛聽到大哥的託付:“小三兒,你要照顧爹媽,照顧寶安。”
他滾倒在雪地上,仰視陰沉的天際,感到全身冰涼無力。大哥做得到的,自己從來不能;他怎能託付自己這一切?我怎能做得到?
他悠悠盪盪地離開虎山,決意要回虛空谷一趟。雖然大哥遇難事隔月餘,大雪封山,但或許還能有些許蹤跡可尋。他下山行出未久,便有一人騎馬從後追上,遙遙望去,卻是小師叔段正平。
凌昊天望著他,心想:“是爹媽要他來追我回去麼?”但見他縱馬奔近,後面另牽了一匹馬,馬上馱了一個包袱。段正平勒馬停在凌昊天身前,翻身下馬,神色擔憂,望了他好一陣,才道:“小三兒,你爹爹媽媽很是惱怒悲傷,但他們並非不關心你。虎嘯山莊此刻住了上百名病家,禁不起武林中人的侵犯騷擾。你爹媽此刻不是不想留你,卻是不能留你。”
凌昊天忍不住又掉下淚來,低聲道:“師叔,我知道了。請你跟爹媽說,我會照顧自己的。”
段正平嘆了口氣,說道:“你千萬要保重自己,不能再讓你爹媽傷心了。你母親已跟華山常老爺子通了信,你快去找他,你母親要你在華山頂上住一陣子,等事情平息了,再回家來。這包袱裡有銀兩和冬天衣服,你娘和寶安替你收拾的,小三,你快快去罷。”
凌昊天接過包袱,心中一酸,低下頭,說道:“多謝師叔。”
段正平又將身後另一匹馬的韁繩解開,交在他手中,說道:“你一切小心,保重身子。”凌昊天點了點頭,段正平便上馬迴向虎山。
凌昊天心中鬱悶難受,翻身上馬,向西行去,心中打定了主意:“我若不找出殺死大哥的兇手,為大哥報仇,就絕不回家!”
他決意回虛空谷,便取北路,先向北過黃河,再往西經太行山、呂梁山向延安。他獨行數日,一直來到山東河南的交界,一路平安無事,他心想:“這裡離虎山還近,賊人想必不敢輕易對我出手。一出山東就難說了。”
進入山西,又行了半個月的路,仍舊沒有人找上他。他心中暗自奇怪,心想:“那些要殺我的人怎麼全都不見了?”
不一日進入了呂梁山區,渡過黃河,便離虛空谷不遠了。他決定穿山而過,這夜在一個小山丘上找到一家獵戶,便去敲門求宿。住在那兒的只有一名老獵戶,滿臉傷疤,一口閩南話,自道少年時跟著長輩來北邊闖蕩,就留了下來,一輩子以打獵維生云云。凌昊天拿出酒與他同喝,二人語言不通,彼此說不上話,只能默然對飲。
次日清晨凌昊天醒來時,身上感到一陣清爽的寒意,探頭望向窗外,才知昨夜下了一場大雪,此時雪仍未止。凌昊天穿上母親替他帶上的冬衣,走出柴門,但見細雪寂然從灰沉沉的天際飄落到銀白的大地之上,天地好似一幅淡灰色的畫布,綴滿了交錯飛舞的白點。雪後的世界充斥著沉重的寂靜,所有喧擾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