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法敏愣在了當場。
不對。
這個談話的流程……它完全不對!
他問鬼室福信是否確實被誅殺,若按照尋常的談話邏輯,便該當由唐軍使者繼續告知他,到底是如何結束的百濟反叛勢力,而不是在此時舉起手中的刀,告訴他:這就是砍掉鬼室福信腦袋的那一把,請他下來一觀。
哪怕劉仁軌說得再怎麼言之鑿鑿,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刀上又沒掛著鬼室福信的腦袋,血跡也早就已經被擦除了,可沒法看出來他所說到底是真是假。
那他若真走下去了,這刀到底是要在他面前做個展示,還是要試一試能不能砍掉他的腦袋?
在劉仁軌這副老當益壯的樣子面前,金法敏很難不覺得是後者!
這老頭敢以這等蠻橫索要軍糧的方式衝到新羅王宮之中來,也必定敢做出那等殺人壯舉。
這是個什麼出使之法!
方才他說自己是什麼身份來著?
哦,他是安定公主的老師。
若只是一個尋常公主的老師也就算了,偏偏方才劉仁軌話中所說,這個公主已在大唐天子的委任下做了熊津大都督,宛然是個完全破格的提拔。
在這倉促之間,金法敏根本無法分辨,這位公主在朝中到底有多受寵,也無法確定,劉仁軌在這六十年人生之中到底經歷了多少政壇起伏,只覺這種硬氣必然有其伴隨而來的背景。
說起來,這位使者的名字和……和之前留守百濟的左驍衛將軍倒是有點相似啊?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金法敏隱約有了幾個猜測,但也來不及去求證,只連忙抬手說道:“下來一觀便不必了!上國使者還請先將這刀給放下,堂上舉刀實在是……”
實在是有失體面。
哪有這樣好像不給糧就殺人的。
但金法敏又轉念一想,自己不能這麼說,轉而改口道:“有失兩國交情。”
“交情?”劉仁軌一邊將手中的刀給平舉到了面前,以這少了點劍拔弩張狀態的表現讓金法敏微鬆了一口氣,一邊就已將下一句話出了口,“我還以為,新羅未經大唐天子準允便行撤兵之舉,是要放棄邦交,自成一體呢!”
這一句話說出,讓金法敏的臉色頓時又僵硬了一瞬。
他很清楚,就算他真有藉機生事的想法,他也是以擺在明面上的理由撤兵的,而非和李唐撕破臉皮,並不是叛逆。
可這位使者卻絲毫沒給他以臉面。
偏偏對方所說又分明有其道理。
誰讓他們這頭接下了大唐的委任,卻先自己從百濟撤軍了,因為他們並沒得到李治那位陛下的准許,若要說起名正言順,確實不夠。
不過金法敏到底是經歷了不少風浪,只是將袍袖之下的手微微收緊,面上並未展現出任何端倪來。
迎著劉仁軌質疑的目光,他沉聲答道:“使者這話說得過了,新羅自善德、真德女王在位之時便與
唐軍盟好,締結盟約的使者恰好就是我父親和我,怎會做出不臣之舉!”()
≈ap;ldo;可使者該當知道,新羅國力不盛,若非如此也不必向唐軍求援,進攻百濟。在去年,雖有百濟滅亡的好訊息,新羅也並不好過。前有大疫發生,後有我父王過世≈ap;hellip;≈ap;hellip;這國中早年間就因我父親繼位有些非議,如今更是因王位迭代而再度興起。≈ap;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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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哀嘆了一聲:“新羅撤兵,實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