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芳林忽然惱了,說道:“我是為了咱們的孩兒!羅蟠嫉恨賢能,對你諸般提防,我若。。。。若不聽他所言,保不住咱們全家性命!”
東採英黯然道:“是我無能,難以。。。。難以守護你與孩兒。但羅蟠若當真相欺,我也絕非束手待斃之徒。”
羅芳林冷冷道:“當年他索要我倆孩兒為質,你答應下來,終於累得他二人畢生殘疾,你號稱武勇,事到臨頭,為何不稍加反抗?”
東採英悔恨至極,說道:“我一念之差,顧及他對我知遇之恩,無法拒絕。我。。。。”
羅芳林瞪著眼前高大雄武的丈夫,在她面前,他顯得如此憔悴滄桑,她心底明白他是什麼樣的人:他自幼受人排擠,故而極渴望為人善待,樣貌雖豪邁異常,武功足以橫行當世,但心底深處規規矩矩,受忠義禮法所困。
他實則是迂腐的好人。
他無法與羅蟠作對,故而護不住她與二子,不,恰恰相反,當是羅芳林來守護他,守護這個家,守護屬於她的天地。
她只能聽血雲安排,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不再多言,轉身離去,心底忽然想道:如果血雲騙了她呢?
事態進展至今,與血雲所料分毫不差,羅蟠種種舉動,諸般言行,皆宛如受血雲操縱一般,此人詭計之深,謀慮之遠,委實令人毛骨悚然,與虎謀皮,焉得善終?此人為何窮竭心智相助自己?
可別一時疏忽,引狼入室,羅蟠畢竟是你的親人。
親人?在羅蟠心中,哪還有親情可言?他殺了羅麾、羅繁、羅塘,連他們子孫也不放過,一個個盡數陰謀害死。如今終於只剩我與他,他不對我與夫君動手,那真是西邊出太陽了。
羅芳林昂起腦袋,不再有半分猶豫,她哪裡還有退路?不成功,便成仁。哪怕血雲是窮兇極惡的魔鬼,羅芳林也唯有他可倚靠。
她獨自一人出城,依照血雲密信所言,走過曲折小徑,幽荒山路,行至半夜,果然在山上找到一荒廟,那廟門、立柱、屋簷、牌匾皆已損壞,飽受風霜,蛛網蟻穴,滿目可見。
羅芳林點燃火把,走入廟殿,見一尊黑乎乎的木頭佛像,已被蛛網罩住,佛眼也被螞蟻咬穿一洞,佛像落到這份上,靈不靈驗,已可斷言了。
佛像下睡著一人,羅芳林走近幾步,那人驚醒,抬頭看她,羅芳林“啊”地一聲,喊道:“盤蜒軍師?”
盤蜒微笑道:“你果然來了。”
羅芳林問道:“血雲呢?他怎地沒來?”
盤蜒道:“我不知道,我。。。我碰巧來到這廟中,你。。。。你與他約在這兒碰面?”
羅芳林退後一步,妙目細細打量盤蜒,她道:“你在裝傻麼?世間哪有這般巧合?”
盤蜒頭疼欲裂,一陣虛脫,忽然間,他腦中生出諸般雜念,如雲開霧散,漸漸清晰。盤蜒舉起滿是血汙的手掌,說道:“我殺了羅蟠。”
羅芳林身子搖晃,似快要哭出來了,她喜道:“真的?真的?你當真。。。。當真成功了?但他身邊高手眾多,你如何。。。。”
盤蜒道:“我精通幻靈掌法,近來又有長進,我招來火怪、冰怪、木怪、土怪。。。。”他神智紊亂,想也不想,一股腦將刺殺之事顛三倒四的講了出來。
羅芳林驀然嬌軀發顫,如沉入冰水中,她顫聲道:“什麼火怪,冰怪,木怪?”
那時在途中劫持她的,不就是一渾身冰霜的妖魔麼?而在靈夏城中幾乎將她孩兒截成兩半的,也是冰火木三妖。她雖然慌亂,但不久已明白過來,恐懼消散,怒火中燒,她一把撲上前,掐住盤蜒脖子,厲聲道:“是你!是你害我孩兒半身不遂!一切。。。。一切都是你搗的鬼!你說我孩兒將有劫難,是因你早有加害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