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突聽身後響起了陣女子驚聲大叫的聲音,俱都回頭望去,這才瞧見堂前那架屏風後似是有婦人裙裾擺動,想是陸家女眷,便也不大在意了。
方才那聲音卻是陸夫人身邊那丫頭所發。原來這陸夫人擔驚受怕,一宿沒閤眼,方才聽到燒死了那觀察使,便已是驚得不行了,此時聽到這曹監當的話,又氣又怕,一下竟是暈厥了過去,被許適容用指頭死命掐那人中,這才悠悠轉醒了過來。
許適容見陸夫人如此了,也顧不得什麼避嫌,叫了小雀和那丫頭一道,攙了陸夫人便從屏風架後出來,往她自己屋子去。
楊煥方才被那曹監當問了,哪裡服氣,正要回嘴,突見許適容從屏風架子後繞了出來,也顧不得許多,幾步趕了上去,低聲埋怨道:“不是叫你待在前面的,怎的也跑了過來?”見許適容不理睬自己,已是出了那畫堂的門,突地想起了什麼,又上前扯住了她衣袖道:“嬌娘,那個倒黴鬼觀察使,燒死在了這。若是不尋個什麼由頭出來,只怕陸大人這罪過就坐實了。你快想個法子。”
許適容見陸夫人已是被小雀和她自己的丫頭扶著去了,這才停了腳步,盯了他一眼,淡淡道:“只怕是你要給自己爭面子吧?”
楊煥起先是真覺著可疑,又見陸通判唬得血色盡失,想著這老頭子雖和自己老爹年紀差不多,待自己那卻叫一個好,十個親爹也比不上,所以便想著幫說下話。待後來被那徐進嶸一激,便已是隻想著給自己掙臉了。此時被許適容說中,也不害臊,只壓低了聲道:“那陸家好歹不是你親戚嗎?你總要幫下的。”
許適容想了下,這才道:“我看下可以,只有兩條,要跟你先說清。”
楊煥急忙點頭道:“快說快說,我聽著便是。”
“第一,那觀察使到底是被燒死還是如何死的,我只能憑了自己經驗決斷。陸家是我親戚,我自是盼著他家無事,只也不能無中生有地胡亂說話。”
楊煥一怔,撓了撓頭。
“第二,”許適容看了眼大堂過去的方向,皺眉道,“等下待州府裡的仵作驗屍後,不管如何下論斷,你須得支開眾人一會,我才好過去查勘。”
楊煥又是一怔,再撓頭道:“這……這是為何?”
許適容哼了聲道:“方才那姓徐的不是說你是青天,以斷案出名嗎?此時叫我出面又算什麼?不若成全了你的青天之名,我若察出了什麼異狀,告訴了你,你去人家面前賣弄便是。”
楊煥雖被她譏諷,只這話卻實在是說到了他心裡去。一來他是有些不願自家夫人當眾這樣拋頭露面的,二來也確實有那好面子的心理。被她說中,不但不惱,反倒是厚了麵皮嘿嘿一笑。又想起那徐進嶸前次在客棧中總盯著嬌娘在看,方才見了那人,心中便有了個疙瘩。此時聽她口氣,卻將那徐進嶸稱為“姓徐的”,想是也沒甚好感。心中一下大樂,哪裡還有不應的道理,忙不迭地點頭稱是。
州府衙門裡那仵作很快便趕到了。那人也是個有經驗的,雖燒焦的屍身極為猙獰,竟也絲毫不避,仔細檢視了一番,又翻檢了下早已面目全非的口腔,這才凝神道:“確係是被火活活燒死的。”
“何以見得?”
仵作見林知州詢問,應道:“人若是死後被焚燒,面部雖焦黑,口舌內必定是乾淨異常,沒那菸灰之物。方才我翻看了下,口舌裡亦是佈滿煙塵,顯見是起火之時張嘴吸入的。故而據此推斷。”
那仵作說完,眾人便都是紛紛點頭。陸通判本還存了微末希望,盼那仵作說是起火前便已死去,如此好歹總能再立案查下是否有人行兇再縱火滅跡的,此時聽他如此說,心底裡那最後一絲希望也是破滅了去,一下心灰意冷,只嘆自己時運不濟,又怪自家那婆娘,好好地非要辦什麼五十壽辰,結果卻是惹出瞭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