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一聲令下,戰火的序幕徹底拉開來。
莫古急於脫身,因為他還不想死,他不想留下來跟那些愚蠢無知的同類殉葬,他要逃離,要趕在田中毅成功拆下隔離輻射面板之前,登上備用小艇。而這個時候,這個時候唯一安全的地方——是田嬌所在的船艙!
田中毅破釜沉舟要硬搏,他可以不管任何人的死活,但卻最心疼他唯一的女兒,莫古深刻明白這一點,因此就更明白,只要跟著田嬌,他就一定有機會活著離開。
“你不能去。”陰沉的聲音驀地迴盪在耳邊,莫古渾身一寒,攀爬的動作一頓,砰砰就被兩顆子彈穿進手臂,痛得他悶哼一聲,他手勁一鬆,被周念拽著翻進了郵輪第四層,與田嬌所在的第三層僅一層之隔。
衛兵窮追不捨,莫古身上的子彈早已經用完,手槍成了廢鐵,沒有武器就代表不能遠攻反抗,而近身搏鬥就意味著堵槍眼堵炮筒,求生的本能讓他劇烈掙扎,想要趕在追兵過來之前翻到第三層,卻還不等他做出動作,他就被周念重重丟回了甲板上。
“你他媽瘋了!再拖延下去我們都是死!”莫古現在顧不得慫周念,他捂著重傷的手臂喘氣,向周念大吼。
“你不能給嬌嬌帶去危險,她會安全地離開。”周念陰沉的血瞳中都是威脅,破了洞的肩胛汩汩暗血流下,在他腳邊形成一汪小潭,他卻絲毫沒有反應。
莫古瞧著他身上比自己重幾倍的傷,暗罵一聲靠之,果然有時候做一隻像這樣的獸類也有好處,至少麻木了痛覺。
可能夠麻木情感嗎?應該問這樣的變態野獸究竟有沒有“情感”這一個概念。
可是這時候,看著眼前這雙充滿威脅的猩邪瞳孔,莫古顫抖著聲音告訴自己也許有,因為這傢伙分明是明知田中毅給他下套,卻還心甘情願往裡鑽,明知此刻跳海是最後的生機,卻還死巴巴執拗地要等到田嬌安全脫身。
容不得莫古哭爹喊娘,沉悶的槍擊聲再次響起,他被迫與周念一起堵在第四層的出口,迎接著數以千倍的高火力對手,短兵交接,狹路相逢的時候,就是他們被轟炸成菸灰的瞬間。
子彈反覆打在身上,防彈衣都快被衝擊成爛棉絮,莫古都幾乎覺得自己變成了跟周念一樣的異類,劇痛之後,被一次又一次槍擊的痛覺反而不再明顯,可心底深處對死亡的恐怖折磨得他腦袋一片空白,只餘下殺戮殺戮。
此刻的他跟周念已經沒有區別——只會麻木收割生命的野獸。
原以為這就是生命的終結,這種混沌的屠戮與被屠戮整整持續了幾個小時,當東方天際開始泛出魚肚白,當郵輪開始劇烈搖晃,驚慌逃命的人群開始一個個跳向大海,尾追他們的衛兵開始放棄攻擊自顧不暇……異變發生了。
僅剩的幾隻救生小艇被拋下海面,莫古仔第四層的甲板上看到了熟人:神色肅穆的田中毅衝進三層,抱著哭鬧不休的田嬌躍上游艇,他身後兩名屬下分別抱著哇哇大叫的兩個孩子,先後躍上了遊艇。清晨第一抹陽光灑下,帶來陣陣熾烤般的劇痛與最接近死亡的眩暈,莫古知道,真正的末日來了。
無處可逃的磁輻射,將成為比野獸更恐怖的生命收割者。
他不是倖存者,他身邊奄奄一息的周念也不是,那些跟他們火拼的異形衛兵更不是。
重新安裝上隔離輻射面板的小艇開始衝遠,激起層層海浪,帶走身後無數叫囂聲嘶吼聲哭救聲,劇烈的痛苦之下,莫古匍匐在甲板上發不出丁點聲音,他染血的肌膚開始變得烏青,開裂,看起來恐怖萬分,這個時候,他突然側過頭去看周念,那廝比他只差不好,渾身找不出一塊好肉,只有死死盯著遠方海面的那雙血瞳孔,昭示著他還活著的事實。
莫古艱難地說:“被騙了,我們都被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