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心裡面說不出的難過,好象...好象就要抓狂了,如果,站在我面前的是那些禽獸,我會生撕了他們...正巧看到吳叔叔放在几上的筆墨,於是我寫了一幅字,也是龍字...蒼龍之怒...這幅畫現在已經不再存在了,吳文彬和楊進武已經撕了這幅畫了,誰撕的已經不重要了...我寫完這幅字後,覺得情緒好象還沒有完全渲瀉,所以我跟他們說我出去走走,他倆說看看我寫的字,我當時完全忘了康老師以前的提醒,說不能讓人看到我寫的龍字...我回去的時候,那幅字已經被撕成了碎屑,他們倆也躺在地上,渾身都是血...他們倆對我笑,說黑子你的蒼龍之怒好厲害,我殺了好多小鬼子...我叫了衛兵來,但是他倆在路上就不行了...那段時間我一閉上眼就是他們滿臉鮮血的對我笑...”李黑閉上眼睛,痛苦地回憶著,良久,搓了搓臉,只覺自己的眼圈好象開始溼潤了。
“現在想起來,因為那天看了《南京大屠殺》,我們心裡的怒氣都不能平抑下去,而我的畫又滋長了他們倆的怒氣,也許是他們幻想著在殺小鬼子,也許...但他們的匕首卻劃在了自己人的身上。”李黑抽搐了兩下。
李永進看著李黑,他沒想到這個跟自己天天住在一塊的兒子,居然隱藏了這麼多故事,而且還是他幼小的心靈一直在獨自承受著痛苦。康老師的事倒還罷了,小吳和小楊的事情自己盤根追底地問了李黑半天,老吳和老楊也跟自己一起每天盤問李黑,卻無一例外的只是一個勁埋怨李黑,並且,這樣的事說出來,想來那時誰也不會相信吧,難怪李黑一直不肯說,看來,自己跟李黑交流還是太少了,又或者,自己下意識裡對這個兒子有點懼怕,只是卻說不出來緣由,因此不太敢跟他交流吧...
這些話李黑早就想找個人來傾述了,但是卻沒辦法傾述。誰會相信一幅字居然會奪人生死,別說普通人不信,在軍區大院裡,應該更是找不到會相信的人吧。但現在把這些話都說出來以後,李黑有了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所以,小婷生日那天回家看到小婷在碰我的龍畫,我怕出事,我就用桌上的匕首向她扔了過了...”
“你就不怕把你妹給...”想起那天的情形,李永進有點慶幸李黑沒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來。
“我只是怕他以後再動龍畫,想給她一點深刻的教訓,再說我手上我分寸的,五米之內我飛出的匕首誤差不超過一毫米。”李黑赧然一笑。
李永進卻沒注意到李黑說這句話時語氣中的自信,“五米之內飛出的匕首誤差不超過一毫米”,便是用槍打也不會有這麼準吧。
“現在,我說說展覽館的這兩幅畫。這一幅,是潛龍在野,是要在閒靜中尋覓生機。”李黑指著被李小婷偷出的龍畫說。
“那老張和那個輪椅上的小姑娘是怎麼回事?”李永進把老張高血壓和腎結石症狀減輕,輪椅上的小姑娘能站起的事說了說。
“應該是他們倆看懂了這幅畫,然後從大自然中擷取了生機,恢復了身體的機能,其實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從理論上說,任何病症透過人自身的潛力都能夠治癒。只是這種潛力應該先是意識層面,然後才是身體方面物質層面的。”李黑兩年前的頓悟已經使他對自己和自己的畫又瞭解了許多。
“那老張的死又是因為什麼呢?”李永進看著牆上的血花。
“這幅畫是龍飛九天,是在蒼龍之怒前,我上華山時畫的。”李黑沒有回答李永進的問題,顧自說著自己的話。
“那個暑假,我一個人去了西安。先在大小雁塔呆了兩天,然後又在始皇陵看了一天。想秦始皇要讓自己後世子孫代代為皇,卻只傳了一世。不過以整個驪山為墓,也算是大手筆。看了始皇陵,第二天,我在西安的城牆上溜達了一天,一邊看方城,一邊想盛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