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因為鐵路調車場的工作人員,以及兵站的軍人們,生意十分興旺。將這間三層建築的各個房間都擠滿,只差一步就要把它壓塌的麵包師傅和學徒們,三班倒的烤制以“噸”為單位的麵包,然後被整車整車的拉走。
那段紅火的日子,除了父母親偶爾的回憶之外,也只有在麵包店後面面積廣大的堆貨場的規模上才能看出一二了。
到了瑪蒂娜懂事的時候,客人便稱不上多了。
倒不是因為“瑪蓓”的評價不好。而是這十年以來,勒芒的兵站和調車場日漸冷清,工作人員也隨之減少。現在的軍人和鐵路職員,大概只有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不到吧。
顧客數量減少到十分之一的話,經營情況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好得起來吧。
為什麼會這樣?
瑪蒂娜當然說不清楚。她只記得,四歲時,父親辭退了所有的麵包師傅和學徒,開始一個人經營這家店。
本來擠滿了師傅和學徒的建築驟然冷清了下來。只有父親,母親與瑪蒂娜三人一起住在二樓生活。
接下來,母親在瑪蒂娜六歲時,因為難產,和瑪蒂娜那尚未謀面,連名字都還沒起好的弟弟一起去了那個世界。父女兩人相依為命,在鄰居的幫襯之下勉力維持這家麵包店達十年之久。
在去年冬天,瑪蒂娜的父親也突發疾病。那個能一個人包攬麵包店全部活兒,身體就像鐵打一樣健壯的男人,一倒下就再也沒清醒過來。任教會的神甫和兵站的軍醫如何努力,最終也唯有嘆息而已。
父親去後,“瑪蓓”的經營情況可謂每況愈下。除了兵站和鐵路的顧客越發減少之外,原料也成了問題。
儘管配給制並沒有在西部施行,但如果十七歲以上三十五歲以下的勞動力都被徵募到軍隊裡的話,靠著剩下的老人,婦女和孩子,自然沒法完成繁重的農活。其結果就是,軍隊之外,麵粉,雞蛋,牛奶等等麵包店所亟需的原料供給減少不說,價格也分外的高企。
無論如何也堅持不下去的瑪蒂娜,只得將麵包店改成多種經營。旅館,食堂……反正是能想到的主意都要試一試。為了招攬顧客,她厚著臉皮拜託了從兵站的管事大叔到火車站的車掌爺爺在內的,父親那一輩結識下來的諸多人脈。
——不知道今天的這四個軍人,是誰介紹到店裡來的呢?應該是兵站的管事大叔吧。事後,自己應該好好謝謝人家……決定了,新烤麵包的時候,順便也烤一袋麵包圈吧。就用夏天做好,一直珍藏至今的覆盆子(f
oise)果醬。
“……瑪蒂娜,瑪蒂娜!”
紅髮的少女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以近來稍有的開朗心情邁動腳步。感受著揹包沉甸甸的重量,她心頭閃過另一種不同的喜悅,幾乎又要笑出聲來。
“瑪蒂娜……嘿,我說瑪蒂娜!”
喊聲讓她清醒了過來。回過頭看清楚呼喚她的老年男性時,她連忙做出了笑容。
那是住在隔壁“蓮花(lotus)”雜居公寓的海因斯大叔。
在鐵路上做工長的海因斯大叔大約四十後半的年紀,有著花白的頭髮和稜角分明的臉龐。體格高大而健壯,目光嚴厲。
他不僅在工作的地點是頭兒,在這附近的居民中也是領導者。不過瑪蒂娜卻知道他是個好人。從父親獨立經營這家麵包店的時候,就勉力的為“瑪蓓”做過不少事情。
瑪蒂娜有些怕海因斯。自從幼年的時候,因為淘氣而把他家曬在外面的衣服當做遊戲的道具而扯破,被狠狠地責罵了一頓之後就是這樣了。
“聽說……”海因斯盯著瑪蒂娜:“你店裡住進了幾個軍人?”
“是……”
“他們是什麼來頭?”
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