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影燈開啟，手術正式開始。

手術室的空調很冷，她頭上卻沁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林喬，擦汗。”

一張乾淨的手帕在她額頭上輕輕拂過。

“謝謝，止血鉗。”

下一秒，止血鉗遞到了她面前。

只是拿著止血鉗的手，卻比一般女生要大出許多。

“林喬出去打電話了，你忘了？”

安檀懊惱地咬了咬牙，也顧不得多說，接過了止血鉗。

“安醫生！”林喬拿著手機跑了回來，急的眼圈都紅了：“醫院留的緊急聯絡人電話根本就不是沈啟航的，是他媽的！他媽說……他媽說……”

“說什麼？”

“他媽說，如果是女孩，流就流了，讓我隨便幫她籤個字就行，她懶得跑了。”

顧雲霆冷笑了一聲。

林喬咬著唇，繼續說：“如果是男孩的話……讓我們保小，簽字她後面來補。”

安檀只感覺自己胸腔裡像是燒著一團火。

要不是現在還在手術中，她真恨不得立刻去甩這母子倆幾耳光！

“安醫生，我們現在怎麼辦啊？”

安檀道：“你問他媽，怎麼聯絡到沈啟航本人？”

“我問了，他媽說他兒子最近有個很重要的專案，分不開身。”

專案？

是Lora吧！

安檀想了想，嘆了口氣：“打電話給院長吧，這件事情瞞不住了。”

“好，我這就去！”

乾燥柔軟的毛巾再次從她的臉頰拂過。

顧雲霆道：“別分心，你專心做手術，後面的事情後面再說。”

“嗯。”

趙楠楠的流產手術做了將近四個小時。

最後縫合完的時候，安檀明顯感覺身上的重壓驟然間消失了。

顧雲霆看著監控，在記錄冊上刷刷刷記下幾筆，輕聲道：“一切正常，你先去休息吧，我先讓護士把趙楠楠送去甦醒室，那邊有我看著，你不用擔心。”

安檀點了點頭，走出了手術室。

不是沒有被家屬們拉住追問，但這一次不同，是院長。

一個已經有了白髮，驚慌失措的普通父親。

“安檀……”院長的聲音裡已經帶著祈求和顫抖。

“放心吧院長，手術成功，楠楠正在甦醒室，顧醫生在照看她。”

院長愣了許久，頹然地跌坐在地上，奮力地捶著自己的心口：“都怪我，都怪我啊！”

林喬趕緊去扶他：“院長您先起來……”

院長被她和幾個小護士攙扶著，在椅子上坐下，還有些緩不過神來。

他或許也根本不能理解，為什麼這才結婚了沒幾個月，他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兒就會滿身是血的躺在手術室裡。

“甦醒室，對，甦醒室，我要去看看楠楠……”

安檀給林喬使了個眼色，林喬立刻會意，連忙勸住了：“院長，您現在沒消毒，不能進甦醒室的呀。”

院長徹底繃不住了，老淚縱橫：“我就是想看一眼楠楠。”

“我知道我知道，您放心，顧醫生現在在甦醒室裡陪著楠楠呢，有他在，您還不放心嗎？您先休息一會兒，喝點熱水，等一會兒楠楠醒了，您再去見她，這樣對楠楠也好。”

林喬一貫嘴甜，院長也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被她勸了一會兒，總算是勸住了。

安檀也累得不輕，徑直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段艾晴幾乎是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安檀，趙楠楠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