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歸帆這些年來沒少被人問及婚姻上的問題,他照本宣科地回答:“我讀了七年醫學,又在醫院工作了近三年,沒時間去考慮這些。”
話說到這裡就可以了,但他鬼使神差地補了句:“你不也是一樣?”
容易微笑了一瞬:“大家現在都結婚晚,不過也是時候考慮人生大事了,我今晚就是約了人來相親的。”
年少時無疾而終的暗戀早該過去了,現在是時候考慮現實問題了。
他們這樣的人家在婚姻問題上往往很慎重,最講究的就是強強聯合,幾乎沒有讓小輩自己作主的餘地,反正只要對外說出去好聽,哪怕是兩個冤家湊在一起,也照樣能說成是青梅竹馬。
這個成語久違到了讓人感到陌生的地步。久得她簡直快要忘了自己和顧歸帆其實是青梅竹馬。
幸好容宴西和安檀都是開明的家長,他們對孩子的婚姻沒有任何要求,只要他們幸福就好,別說催婚了,就連類似的話題都很少提起,相比之下,倒是白琴書這一輩的長輩更著急。
容易知道他們都是為了自己好,這才不管喜歡與否,都想著先來看一看。
顧歸帆的沉默似乎比容易記起這個詞的時候來得更久,他抿了口咖啡,眉眼低垂,嗓音和緩的問:“我是不是可以提前恭喜你了。”
“不用。”容易又笑了,唇線抿得極薄,“我們還沒見上面,至少要看看第一印象再做決定,況且他只是外公給我介紹的朋友而已,我連他的微信都是下午剛加上的。”
準確來說,應該是來的路上才剛透過的好友,不是她故意晾著對方或者故作矜持,而是真得忙忘了。
整整一個下午的高強度工作讓她只想去醫院抓個專家來,先把永安堂那邊的合作給敲定。
至於相親物件,則是被徹底拋到了九霄雲外,多虧荷花足夠了解她,直接安排了司機送她來約好的地方,順便告訴她,那輛壞掉的車下週才可以去取。
容易想到這裡,忍不住嘆了口氣。
自從跟顧歸帆重逢那天起,她就沒遇到過一件好事,真不知道是她最近時運不濟,還是他們兩個命格相沖。
聽說有些人是天生孽緣,分則相安無事,合則雞犬不寧。
顧歸帆認為自己這時候應該說點什麼,哪怕是說句乾巴巴的恭喜也好過裝啞巴,結果一開口還不如裝啞巴:“你的微信是不用了麼?”
他去過容家找她,只是到底晚了一步,在那之後也曾拋卻所謂的原則和社交距離,主動主動給她打去電話,但一切都已經是徒勞。
容易不答反問:“你給我發過訊息麼?”
顧歸帆忽然恍惚了一瞬。
答案其實是肯定的,他每年都給她發新年祝福,哪怕有一年在德國宿舍裡發了高燒,也一樣堅持掐點給她發了祝福才閉上眼睛休息。
可這麼多年過去,她從來沒有回覆過他,想來是早就不用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自作多情,平生誤會?他最擅長的就是藏住內心的真實想法,這時便說:“沒有,我只是覺得那畢竟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你不用了也是應該的。”
容易瞬間覺得心口像是被人用指甲撓了一樣難受,發出的聲音跟撓黑板是一樣的。
處理有些事最好是方式就是丟回到回憶裡,就像是沉在海底的古董,隔著一層的時候,永遠是美輪美奐,令人懷念,但一旦真得撈出來,就會發現鏽跡斑斑,一碰就碎。
容易從前很愛發朋友圈,但申請了新賬號後,卻是一條沒發過,就連頭像都是初始版,至於通訊錄裡的好友也是除了家人外就只剩下有限的幾個熟人,其中認識她時間最長的人是謝潔。
“談不上美好不美好,我已經……都忘了。”她知道自己是欲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