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宛卿聽了這話,終於笑了笑,笑意卻未達眼底:“陸世子說得有道理,但,恕我不敢苟同。”
陸繼廉眸光動了動。
葉宛卿低頭看著茶杯:“女子成親後,從此只能留守後宅,相夫教子。如果夫君連半點感情都給不了她,她該如何度過漫長一生?”
陸繼廉沉默。
葉宛卿起身:“人活一世,各有各的路要走。陸世子與我,終究不是一路人。願陸世子前程似錦,平步青雲。敦親王世子,是宗室和世家裡少有的純粹之人,我會竭盡所能,維護這份難得的純粹。
秋獵在即,山間風大。獵場上弓箭無眼,還請您注意安全。”
陸繼廉徹底愣住、
葉宛卿朝他欠了欠身:“起風了,我該下山了。”
話音剛落,也不等陸繼廉開口,她抬腳出了涼亭,沿著古老的青石山道拾級而下。
獨留陸繼廉一人望著空茶杯,暗自沉思。
……
山下。
路上,遇到許多竄上跳下的松鼠。
好幾次,她險些被松果殼砸中。
她彎了彎腰,將松果殼撿起來,用冪籬上的薄紗兜著,準備帶回去作制香的香料。
櫻香在山下等得著急。
直到看見自家郡主的身影,才匆匆迎上來:“郡主可還好?陸世子……”
葉宛卿回她:“陸世子是君子。”
櫻香鬆了口氣。
天知道,她擔驚受怕了多久?
她害怕有人來青松山,知道郡主揹著敦親王世子去和陸世子爬山見面。
又害怕陸世子會把郡主如何如何。
葉宛卿撿了一把松針,遞給櫻香:“擔心什麼?若有人問起,就說你陪我來山間撿香料。”
櫻香點頭:“奴婢明白。”
話音落下,松林深處傳來一陣嗤笑聲:“嘖嘖,堂堂長公主之女,也是會說謊的麼?”
櫻香變了臉色,呵斥道:“誰?快出來!”
只見,一處長滿青苔的青石小道上,一個紫衣男子擁著個女子過來。
葉宛卿往那人看了一眼。
瘦高個,狐狸眼,眼底透著淤青,面上帶笑卻氣質陰戾。
楚驍泉?
此人是端王的庶長子,據說他生母本是府中一個丫鬟,因容貌出挑,在端王大婚前就生下兒子。
後來,端王福晉入府,這丫鬟也不知所蹤。
生母消失了,嫡母又不待見,生父忙著求仙問道,楚驍泉自小沒人教,十二三歲就流連花街柳巷。
今日,禍害的不知又是哪家姑娘?
葉宛卿收回目光,沿著石階向下。
“嘖……”楚驍泉突然拔高嗓門:“葉小姐,好歹,你與我也是有血緣關係的表兄妹。見到表哥,你便這般無禮?”
“放肆!”櫻香厲聲呵斥:“我家小姐乃是當朝長公主之女,你一個端王府的庶出公子,豈敢讓她給你見禮?”
楚驍泉攬著美人纖腰,笑得陰陽怪氣:“不愧是嫡出的,說話做事就是有底氣。連手下的奴才,都高人一等。”
葉宛卿懶得與他多糾纏,叫上櫻香:“回聽雪閣。”
說完,抬腳就走。
櫻香連忙跟上。
楚驍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長公主之女,也會揹著未婚夫婿去和別的男人幽會。看來,嫡出之人的品行,也不比庶出的好啊。
你說,楚安瀾知道了,會不會更有意思啊?哈哈哈……”
葉宛卿停下腳步,轉身朝石階上看去。
楚驍泉笑著問她:“你又忽然轉頭看我,莫不是看上我了,捨不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