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繼廉笑容溫潤,將水袋塞子揭開給她倒水洗手。
洗完手,陸繼廉才在葉宛卿對面的石凳上從容落座,拎起茶壺倒了杯水遞過來。
葉宛卿看著茶水。
見她不肯接,陸繼廉將茶放在她前面:“在下聽說行宮齋堂的茶點味道不錯,就帶了些走。你也還沒有吃,賞臉嚐嚐吧。”
葉宛卿神色複雜:“多謝。”
上輩子,成親的頭兩年,陸繼廉下朝或辦完公務回家,也時不時會為她帶茶果點心。
但,那些茶果點心,要麼是鳳陽帝賞給她的,要麼是替楚恭霄代拿的。
兩世,他頭一次為她帶點心。
她前世曾奢求過無數次的,今生輕而易舉就得到了。
葉宛卿拿起一塊雪白的桂花糕,輕輕咬了一口,當是為前世的自己嘗一嘗。
軟糯細膩的桂花糕,帶著糯米的清香和桂花的馥郁,甜度剛剛好。
明明是甜的,嚥下去卻無比酸澀。
她喝了一整杯茶,才勉強將洶湧翻騰的酸澀感壓下去。
陸繼廉為她續上茶水:“在下府上有個茶點師,做的桂花糕和糯米糕味道一絕。若有機會,在下帶給郡主嚐嚐。”
葉宛卿差點噎住。
如果她聽不出來陸繼廉話裡的意思,那可真就白活兩世了。
儘管她和楚安瀾的親事已經敲定,他還不肯死心。
大抵,他覺得她最終都會嫁給他的吧。
自負的男人太可怕!
葉宛卿抓著茶杯的指尖微微收緊:“不勞煩陸世子了,我不喜歡糯米做的東西。”
陸繼廉聞言,眉梢一挑,看著杯中漣漪輕晃的茶水,一本正經地問道:“郡主是不喜糯米茶點,還是不喜送糯米茶點的人?”
葉宛卿的心,泛起驚濤駭浪。
她怎麼會從陸繼廉的口中,聽到如此直截了當的問題?
好半晌,她才回過神來。
望著陸繼廉白璧一般的容顏,葉宛卿的聲音比平日要冷上許多:“陸世子心中既已知曉,又何必問出來?”
“郡主。”陸繼廉撥著茶杯:“在下心中有個疑團,不知能不能請郡主解答?”
“你說。”葉宛卿的語氣仍然冷漠。
陸繼廉目光柔和地看著她:“你是否對在下有什麼誤解?”
誤解?
葉宛卿正視著陸繼廉,字正腔圓道:“你多心了。”
“哦?”陸繼廉瞬也不瞬地和她對視。
葉宛卿低了低頭。
陸繼廉繼續道:“說來唐突,在下自去年中秋宴上見了郡主一面,便一直在等郡主及笄。在下想不明白,在下比起敦親王世子,到底差在哪裡?”
簡單兩句話,是陸繼廉反覆思慮了一個月的結果。
說完,他微垂著眼眸。
山風吹來,涼亭一片寂靜。
過了許久,葉宛卿才開口道:“陸世子是社稷之器,皎皎君子,不比任何人差。只是,感情一事,講究一個你情我願、水到渠成。”
陸繼廉聞言皺了皺眉頭,直盯著她道:“感情,是世間最虛無縹緲的東西,看不見也摸不著,輕易便可散去。郡主飽讀詩書,應當明白此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