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寧舒一句以殺生為戒,讓禪師再次頓悟,換個還是皇族的人上去做國君,流血最少。
禪師抬眼看前路,小路崎嶇,起伏不定。
他輕聲說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他不是說給自己的,他是說給寧舒的。
寧舒笑道:“什麼地獄不地獄,地獄也是冬泊的地獄,我總不能被下到玉人的地獄中,只要我還在冬泊就很好。”
禪師道:“天下信知己者,沒有人比得過你,你明知道我久在宮中,卻什麼都不瞞我。”
寧舒道:“我此生最得意處,非我曾富可敵國。”
他說:“一,我知我為何人,二,我知我知己為何人。”
他說:“母親臨終之前,對我交代了三件事,一是好好吃飯,二是交些朋友,三是最好多些快樂。”
寧舒自嘲的笑了笑:“母親交代的事,我一樣都沒做到,我非權貴身,卻憂國憂民,庸人自擾到總是茶飯不思,我又自命清高想出淤泥不染,所以朋友也沒幾個,三我活著大概不會快樂了,到我死時,冬泊已穩,我便快樂。”
禪師搖頭一嘆。
寧舒道:“父親臨終前也交代了我三件事,一,不叛國,二,不判義,三,不判信念。”
他看向禪師:“我或許是更偏向父親些吧,這三樣,我目前都做到了。”
禪師道:“為母所思,與為父所思,本就不同。”
寧舒搖頭:“同。”
禪師一怔。
寧舒:“他們都想我做個快樂健康還長命的好人,你說貪心不貪心?”
他說:“可惜的是,我死後不會被人說是個好人,還會一身罵名,好在到了九泉之下,和母親父親解釋起來,大概不會有多難。”
禪師不再說話。
他在宮中受人敬仰,人人都說他是道行高僧,是德披之人。
他從不以此為傲,出家人,也不該有什麼以此為傲的事。
禪師知道該這樣,可禪師一直以來,都以他能是寧舒的知己而自傲。
快到山下的時候,禪師忽然笑了笑,他說:“你說奇怪不奇怪,我這一生至此,唯一的知己居然和你一樣。”
寧舒笑問:“你把你自己當知己?”
禪師搖頭:“你我一樣,自己的知己都不是個正常人。”
寧舒楞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
他說:“我剛才說錯了話,我說我於人間沒快樂,大錯特錯,禪師你便是我的快樂。”
禪師說:“那就好歹給些香火錢,畢竟我身份在這。”
寧舒大笑。
他沒接話,可是他早有打算,禪師不貪財,不好色,無慾亦無求,可他死後留於人間的東西,只能是難為這不貪財不好色又無慾無求的傢伙,全都收了。
所以他說:“難為你了。”
禪師說:“我不難為,我知何為。”
他問:“你這邊,可願意招個僧人入夥嗎?我這僧人不一般,可吉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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