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幾乎要將天上的雲全部吹散了。
冬季的天空總是這樣鋒利的高遠。風幾乎吹了整整一個冬天。吹得什麼都沒有剩下。只有白寥寥的光從天空裡僵硬地打下來。
“是李哲的?”
“除了他還有誰。”
“你們……做了?”
“做了。”
簡單得幾乎不會有第二種理解可能性的對話。正因為簡單、不會誤解、不會出錯才在齊銘胸腔里拉扯出一陣強過一陣的傷痛感。就像是沒有包紮好的傷口每一個動作都會讓本來該起保護作用的紗布在傷口上來回地產生更多的痛覺。緩慢的來回的鈍重的痛。
齊銘從車上跨下一隻腳撐在地上前面是紅燈。所有的車都停下來。
當初她決定和李哲在一起的時候齊銘也知道的。
易遙的理由簡單得幾乎有些可笑。“會為了她打架。”“很帥。”“會在放學後等在學校門口送她回家。”
那個時候齊銘甚至小聲嘀咕著“這些我不是一樣可以做到麼。”帶著年輕氣盛的血液迴游在胸腔裡。皺著眉頭口氣中有些怒。
“所有的生物都有一種天性趨利避害就像在鹽濃度高的水滴中的微生物會自動遊向鹽度低的水滴中去一樣沒有人會愛上麻煩的”易遙臉上是冷淡的笑“我就是個大麻煩。”
而之後每次齊銘看到等在學校門口的李哲時看到易遙收到的鮮花時看到易遙為了去找李哲而逃課時他都會感覺到有人突然朝自己身體裡插進了一根巨大的針筒然後一點一點地抽空內部的存在。
空虛永遠填不滿。
每踩一下腳踏板齊銘就覺得像是對著身體裡打氣就像是不斷地踩著打氣筒直到身體像氣球般被充滿膨脹甚至幾乎要爆炸了。
足足騎出了一個小時已經快要靠近城市邊緣了。齊銘才找了家藥店彎腰鑽了進去。他找到計生櫃檯低下頭看了看然後用手指點在玻璃上說“我要一盒驗孕試紙”。
玻璃櫃臺後的阿姨表情很複雜嘴角是微微地嘲弄。拿出一盒丟到玻璃櫃面上指了指店右邊的那個收銀臺“去那邊付錢。”
付好錢齊銘把東西放進書包裡轉身推開門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的那一句不冷不熱的“現在的小姑娘嘖嘖一看見帥氣的小夥子骨頭都輕得不知道幾兩重了”。
齊銘把書包甩進腳踏車前面的框裡抬手抹掉了眼睛裡滾燙的眼淚。
他抬腿跨上車朝著黃昏蒼茫的暮色裡騎去。
洶湧的車流迅淹沒了黑色制服的身影。
光線飛快地消失在天空裡。
推著車走進弄堂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弄堂裡各家的窗戶中都透出黃色的暖光來減弱著深冬的銳利寒冷。
齊銘推車走到易遙家的廚房面前看到裡面正抬手捂著嘴被油煙嗆得咳嗽的易遙。
他抬起手遞過去筆記本說給。你要的。
易遙拿著鍋鏟的手停了停放下手上的東西在圍裙上擦掉油汙伸出手從視窗把筆記本接了進來。
齊銘鬆開手什麼也沒說推著車朝家裡做去。
易遙開啟筆記本從裡面拿出一包驗孕試紙藏進褲子口袋裡。
合上本子兩顆眼淚啪啪地砸在封面上。
每一個女生的生命裡都有著這樣一個男孩子。他不屬於愛情也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可是在離自己最近的距離內一定有他的位置。看見漂亮的東西會忍不住給他看。聽到好聽的歌會忍不住從自己的mp3裡拷下來給他。看見漂亮的筆記本也會忍不住買兩本另一本給他用盡管他不會喜歡粉紅色的草莓。在想哭的時候第一個會簡訊給他。在和男朋友吵架的時候第一個會找他。儘管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從自己生命裡消失掉成為另一個女孩子的王子而那個女孩也會因為他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