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誰能料到,她這個年紀上還能懷上身子。本來高齡有孕就危險。孩子月份又小。加上連日來的勞累和刺激……孩子如何能保得住。
過了四十的人,小產了,身體怕是要大虧一次。若真再能有孩子,那真是奇蹟了。
武陽候滿臉陰冷,越過吳濟,過了屏風,到了清和郡主躺著的塌邊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又轉身看了一眼依舊呆滯的任少容。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來。對宋景軒低聲道:“她人呢?”
宋景軒抿唇未答。
武陽候低聲質問,道:“她不是有仙家之能嗎?她的嫡母倒在她面前,她都不肯救?!這麼硬的心腸,任家欠她什麼了!”
宋景軒冷冷地看了一眼武陽候,道:“侯爺怕是忘了,她如今也懷著身子。您想讓她怎麼救人?兩個月就是一團血水,血水脫了母體要掉下來,怎麼救!”
“別說救不了,就是能救……”宋景軒陰沉著臉:“侯爺難道想讓她用自己肚子的兩個孩子換您孩子的命?她若是真有仙家之能萬事不用付出代價,之前就不會受那麼多的磨難!”
即便花襲人總是寬慰他說其實她從前那些作為都很輕易,但宋景軒總是不相信。違背天命自然,怎麼會能沒有損傷。作為被救助著會付出壽元為代價,那作為施救者,難道就一點代價也不付?
總之,宋景軒覺得,那些手段,能少用,還是少用。
更何況,在花襲人懷了兩個孩子,正吃力不堪的情況下。即便她想要施救,宋景軒也絕對會阻止她。
宋景軒這一番話說的很不客氣,讓武陽候額頭上的青筋不禁跳了跳,鐵青了臉,道:“之前她給太上皇弄出來的東西,難道你們自己就沒有扣下一二?”
武陽候一直對此耿耿於懷。
他覺得,花襲人不管怎麼說也是他生的,孝敬他一兩滴仙露以備緊急之需,是在情理之中的。但花襲人卻一直沒有這麼孝敬他。
眼下,清和郡主情況危及,也不見她拿出一二施救。
宋景軒再次抿唇,眼神冷下來,緩緩說道:“侯爺猜的對。我們還真的不曾扣下一二。上次她一共得了三枚,此時皇室怕還剩有一枚,侯爺大可前去討要。”
“你……”武陽候狠狠的瞪了一眼宋景軒,一臉鐵青大踏步出去了。
很快,宋景軒就知道,武陽候這是去吩咐人準備,要將清和郡主送回府中修養。清和郡主的確不合適住在外面,宋景軒並未在意武陽候此舉。
待任少元得到訊息趕過來的時候,正巧清和郡主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而當她聽到自己剛才沒了一個孩子之時,清和郡主虛弱地摸了一下小腹,稍微一出神,就又回過神,淡淡地道:“沒了也好,總好過再養一個不省心的。”
任少容聞言將嘴唇都咬破了,眼淚又撲簌簌地落下來。
清和郡主連看也沒有看她,只是對吳濟道:“多謝吳公子了。”
或許是從未想過也從未期待過那個孩子,所以無意間失去了,清和郡主也沒有覺得有多難過。只是神色間有說不出的頹然疲倦之意,掃視了一眼榻前圍著的眾人,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有婆子進來,將她連著榻及帷幔一起,從曉春軒裡抬了出去。
任少元指使丫鬟扶走了任少容,沉痛地朝著宋景軒點頭示意。也離開了。
隨即就有婆子進來,一番撤換清洗、灑醋薰香、開窗換氣之後,整個暖廳已經煥然一新。再看不出之前一番變故留下的痕跡。這裡雖然不是內室,但花襲人日常還是要在這裡逗留的。
宋景軒並未將武陽候的質問告訴花襲人。
花襲人也沒有問。
她此時心中正震動於小生命的脆弱,自打有孕之後頭一回,對自己的肚子格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