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是我不對,我也承認。”韓清元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狼狽,看著眼前一身白衣的少女,沉聲道:“但我此時此刻,站在這裡,對你說的沒一句話,都是真心的。請你相信我。”
他沒有想到,薛世淨會應邀而來。
這讓他的心跳動的厲害,隱隱有些開心雀躍。但見到薛世淨的那一剎那,他卻發現自己的心痛的難以自已。
他因為自己準備好了,但沒想到根本就不是。
薛世淨越發的清瘦,眉間鬱色更濃,就像是有一團濃墨,點在了她額上一般,卻怎麼也化不開。她瘦的厲害,像是稍不注意,只一陣風就能將她颳走一樣。
白衣素裙,眼波盈盈。
韓清元只要一對上那如水眼眸,心中便是一陣顫動。羞愧,內疚,憐惜……種種感覺交織,讓他不由自主地要閉上眼睛。但他立即就又強迫自己睜開來看著薛世淨,彷彿此舉能夠向她說明自己的真誠和堅定。
“我們,再不可能了。”薛世淨神色淡淡,只是斂目之間眼中有痛苦之色一閃而過。她看向別處,道:“我的父親既然是那種人做下了那種事,你為報家仇使什麼手段都是應該的。前日因今日果,我沒有理由責怪你。”
但怎麼能真的一點就不怨。
自己往日一片真心,竟然換回的是比假意還要殘酷的結果。薛世淨覺得從前自己就像是個傻子。而在她聽到相關訊息之後,從內心深處蔓延而來的無邊痛苦一下子將她擊倒了。她成了沒有了靈魂的軀殼,渾渾噩噩的。
直到婢女偷偷地說他想要見她,她才一下子驚覺回神。她本來以後自己會對他大喊大叫地質問咒罵,但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她卻發現自己那些質問咒罵顯得那麼的蒼白可笑,沒有意義。
一切都沒有意義。
他的家族被冤死殆盡二十年,仇人卻是她的父親。
這個時候,看著他消瘦痛苦的形容,薛世淨有那麼一瞬間甚至覺得,他比自己要可憐的多了。
他的家族全數被冤死在牢中,只求他孤兒寡母艱難求生;而她的家族享受了二十來年的富貴,如今罪有應得,卻也只沒了一個罪魁禍首,其他人都還好端端的富足的生活著,就像是自己。
她居然越想越覺的如此。
這讓她無法面對自己,無法原諒自己。
她該怨他、恨他的。
是他對不起她。
韓清元后退半步,眼中痛苦地道:“不該是這樣的。”
他喃喃說罷,隨即眼中露出一份堅定,向前迫近了薛世淨一步,雙手顫抖似乎想要攬住薛世淨的肩膀,但卻還極力剋制著,沉痛地道:“你知道嗎?我是真的心儀於你。”
他眼神迷離,陷入回憶,喃喃說道:“我是到了京城之後,入了國子監許久,才知道自己的出身還有其他隱秘的。我一直以為,我就是生長在鄉間的一個窮苦小子,若是沒有花妹妹的資助,若是沒有母親的殷勤期盼,我或許就會同那些鄉間的少年們一樣……”
“鄉間生活平淡。我縱使拼盡了腦子去想,也想不出侯府的貴人們過得是什麼日子。我不曾感受過一絲,十幾年一直也不曾往那個方面去想……說來怕是你都不信,我對於那個南順侯府,並無多少感覺,總覺得那是旁人的事……”
“是母親說,我是那韓氏唯一的後人,理應承擔起責任。我恍惚覺得,也應該是如此的吧……但我其實一直都在想著,那南順侯府真的與我有關嗎?我真的合適去揹負這麼一個沉重的枷鎖嗎?我其實真的不想背,也對於那侯府的富貴沒有太多的想法。”
“我其實就是個小人物。”韓清元沒去看薛世淨,自顧自地說道:“或許是因為沒有吃過太多的苦,需要用到的東西,也都能滿足。所以,我心中其實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