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重逢,淺靈與嶽樓飛說了一夜的話,天亮以後,嶽樓飛算著時間,要進宮面聖。
淺靈道:“阿爹旅途勞頓,又一夜未眠,還是睡一覺再去吧,大宛使臣在京,陛下不會在這個時候發落。”
“你娘他們慘死,爹爹哪裡睡得著?”嶽樓飛道,“聖上如何裁決是他的事,我的態度卻是一定要擺明的。”
他心意已決,淺靈便拿了大氅給他穿上。
棲月進來,看了眼嶽樓飛道:“姑娘,武功侯在府門外。”
“武功侯?”
嶽樓飛看過來,淺靈便解釋道:“洛重河。”
那個差點害了春孃的逆子!
嶽樓飛臉沉下來。
“讓他滾!”
棲月有些為難。
“可是……他在府門口跪了一夜,說將軍不見,他就長跪不起。”
嶽樓飛冷哼了一聲,淺靈想了一會兒,勸道:“爹爹,你不見,出去也是要見的,武功侯我打過幾次交道,不是壞人。”
“他是個什麼人,爹爹比你清楚得多。”
嶽樓飛仍是有氣,然而他在乎的人死得七七八八,只剩女兒一個,心裡若說不想看一眼從前手把手養大教大的義子,那是不可能的。
淺靈看嶽樓飛繃著臉沒說話,便對棲月道:“請進來吧。”
“是。”
嶽樓飛嘖了一聲,眼裡露出責備之意,一看到淺靈的臉,那不滿又瞬間散了個乾淨。
淺靈挽著他的手扶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他身邊。
片刻之後,一道身影大步流星進來,步履有些急促。
洛重河進來第一眼先看嶽樓飛,眼中緩緩生溫,然後又把目光移到淺靈身上。
“我是蠢人,明明早早就見過了你,卻從沒有想到過你會是我的妹妹。”
淺靈一愣,然後就見洛重河撩起袍擺,跪下了。
“不孝子洛重河,給義父磕頭了。”
他結結實實地以額著地,磕了三聲響。
嶽樓飛只略看了他一眼,便閉上了眼睛。
“早在你背叛我的時候,我就已經與你斷絕關係,武功侯,你另外認爹去吧。”
洛重河垂下淚來。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洛重河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只有一個爹一個娘。重河犯下過大錯,大錯特錯,這十多年來,無一日不悔,無一日不恨,深惡自己辜負了義父的教導。義父若仍記恨兒子,兒子願意以命相償,若是可以,兒子即刻便想自刎謝罪,只是……”
洛重河抬起頭,看著淺靈。
“妹妹坎途多艱,無依無靠,踽踽獨行,兒子自認這條爛命還有更好的用處,願以性命看護妹妹一生,令妹妹餘生不再受不公、欺侮。”
嶽樓飛一時哽住,不知該說什麼。
洛重河跪行過來,深深凝望著他。
“義父,孩兒真的知錯了,您真的,連一個讓孩兒堂堂正正喊你一聲義父的機會都不肯給了嗎?”
嶽樓飛嘴唇翕合:“春娘已經死了,你想我給你什麼機會?”
若當初他有機會多熬幾年,熬到禎和帝真正掌握大權,一切都可能會不一樣,可都叫這個逆子給毀了。
洛重河垂下頭:“兒子有罪。”
嶽樓飛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既然義父不想看到我,那我下次再來請安。”
洛重河又拜了幾拜,緩緩退出去了。
嶽樓飛不原諒他,他並不難過,沒有什麼比得上義父倖存歸來重要,就算嶽樓飛一輩子都不肯原諒他,他也認了。
洛重河離開後,淺靈看嶽樓飛臉色也不怎麼好,便道:“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