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姬公子相告。”
衛晏洵端起茶碗吹了一口,從碗中看到對面那人也裝模作樣地在吹茶水。
“姬公子來這裡可是為遊山玩水?”
姬殊白看他一眼,面上漾起一絲淺淡的笑意。
“不全是,我這趟,主要是為追令妹而來。”
衛晏洵險些被茶水燙到唇。
“你是說,淺靈?”
姬殊白點頭,臉上全無陰霾,彷彿個情竇初開的單純少年一樣澄亮。
“是,我有點喜歡她,本不敢唐突,但既然你們二人婚約已解,齊都尉也不似個著意的意思,我追求她,你當也不介意吧?”
衛晏洵張著嘴,愣了好一會子。
他屬實是沒想到以灑脫不羈著稱的永章第一逍遙公子,竟會對淺靈傾心。
前世他時常聽見姬懷謹整日長吁短嘆,向旁人抱怨自己的大兒子不回家不成親,乃至姬家其他適齡的公子都娶妻生子了,永章城裡對姬殊白芳心暗許的貴女年歲已長,已經等不及他,紛紛嫁掉了,姬殊白還是孤零零一人天南地北地漂泊,在他們這一代年輕人的談資中,逐漸被忘卻,隱匿得無影無蹤。
若不是在這裡遇見了他,衛晏洵都不信他今生會增添這般際遇。難不成,真的是對淺靈一見傾心,他前世堅守那麼多年的寡身自在說棄就能棄?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得姬公子喜愛,是舍妹之福。只是以姬家之門楣,宗婦皆出官宦之家,實在齊大非偶。我身為兄長,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妹妹委屈做妾。”
姬殊白依然十分平和:“如果我說是正妻呢?”
衛晏洵態度毅然:“她如今握有產業,以後無論是擇一低門戶可靠男兒為夫,還是招贅婿上門,都可以過得很好,不需要再高嫁增添榮光。謝姬公子厚愛,但這門親事,我代她回絕了。”
他喊來親衛去取衣服,把茶水一飲而盡,向姬殊白略一點頭,便起身上樓。
姬殊白,來南仡國肯定另有目的!
姬殊白看著他消失在廊道的盡頭,臉上亦慢慢凝起一層寒霜。
齊天麟,竟對他的家世喜好一清二楚,肯定有貓膩!
晚些時候,衛晏洵又出去了一趟處置俘虜,回來時已晚了,十里燈燭盞盞熄滅,只雲來客棧簷下的紅燈籠仍還亮著,秋風習習,燈火作玉龍舞。
衛晏洵在簷下站了片刻,舉步進去。
劉況和陳羽正支著腦袋打瞌睡,昏暗中點著幾簇幽光。
他瞧見淺靈的房仍亮著,猶豫了幾下,舉手叩門。
“誰?”
衛晏洵深吸一口氣,才要說話,但淺靈已經聽出了他的氣息,冷聲道:“不見。”
話語堵在喉嚨裡,衛晏洵差點嗆了氣。
“還惱我呢?”他道,“下午我有些急迫了,不是故意要欺負你。”
“滾。”
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
衛晏洵自省了一下,自己因為上一世的事,到底是先入為主,對她存了偏見了,這才惹惱了她。
他想再說幾句,誰料一聲輕微的拂風聲響起,窗紗瞬間暗了,然後便聽到被褥翻動的聲音,她已去睡了。
脾氣真大。
衛晏洵頭疼。
他從沒遇到過脾氣這麼硬的女子,就算有,也不敢在他跟前發作,果然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失去了身份地位,他就得受小女子的氣。
“少爺。”
劉況醒了,便輕聲來問:“少爺可餓不餓?灶上還溫著飯菜呢。”
“不必,我用過了。”衛晏洵道,“姑娘呢?有沒有好生用晚飯?”
“用過了,少爺不用擔心。”
衛晏洵深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