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過,但不知道箇中詳情。”淺靈道,“我只知庚子之變的主謀,淳王與薛黨意欲謀反篡位,最後被鎮壓了。”
衛晏洵點頭,見火有些小了,涼氣從帳外滲進來,便撿了一根小枝子撥了撥火堆。
“還聽嗎?”
“聽,你說。”
還沒到安寢的時候,外面又黑又冷,帳中則很暖和,正適合喝喝小酒、說說故事。
衛晏洵便順她的意思,講了下去。
“禎和十九年,當今聖上已經徹底收攏了大權,國力也邁向了繁榮昌盛,聖上認為大靖已經有了徹底擊敗赤突的能力,便一手策劃了北伐大計,御駕親征。”
“聖上率三十萬大軍走西路,而已經隱退九年的嶽樓飛再次披掛上陣,與姬相姬丞英領東路軍往大宛借道。”
“這場大戰本是十拿九穩、勢在必得的,然而卻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大軍入赤突之後,關內之地傳開了一則流言,說聖上戰死了。”
“謠言傳到永章,沉寂已久的薛相再度甦醒了總攬大權的野心。”
薛相其實是薛太后之兄,也就是禎和帝的親孃舅,正是這個緣故,儘管薛太后與薛相干政多年,禎和帝掌權之後依舊顧念親情,並未對薛相趕盡殺絕。
國君的一念之仁,給朝堂埋下了隱患,薛相的根仍深埋在政治的土壤裡,只等一陣春風吹過,野草便能再度叢生。
“當時,聖上已有七個皇子,除了大皇子死於廢后之手、七皇子年幼溺亡,還有五個可繼任皇位的兒子。其中,五皇子是廢后薛明妃之子,即薛相的親外孫,薛相想獨攬大權,自然想把五皇子推上皇位。
“但他的圖謀被政敵察覺,於是五皇子被人從山崖上推下,雖然撿了一條命,但瘸了腿。大靖有律,身有殘疾者不可為儲。靠親外孫專權的陰謀落敗了,薛相便把主意打到了淳王身上。”
“他們二人合謀,或者說是薛相獨斷,殺死了負責監國的二皇子還有四皇子。唯三皇子被母家藏了起來,六皇子跟隨出征,兩人逃過一劫。”
淺靈問道:“我聽聞,四皇子母家並不顯赫,論做傀儡,他也是個好人選。薛相為何寧可擔上佞臣名聲,也要捨近求遠,扶立淳王呢?淳王並非正統。”
“正因為不是正統,薛相才會選他。”
淳王是禎和帝異母的皇弟,生母是宮女,生下他便死了,淳王從小到大都活在兄長的身影之下,隱於平庸,為人低調而謙遜,並未在朝中領職,而是與妻子兒女一起,其樂融融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足見其很懂得收斂鋒芒。
而這麼謹慎的一個人卻走上了謀朝篡位的路,衛晏洵更偏向相信,淳王並無主動要奪那個位置的野心,但二皇子、四皇子之死的罪名扣在他頭上,他沒有後路,只能被薛相牽著鼻子走。
“淳王是薛相的擋箭牌,他若是登基,定要揹負謀朝篡位的千古罵名,難服眾臣,想要自保,必得倚靠薛相,如此,大權自然又回到了薛相手中。”
淺靈聽懂了:“你繼續說。”
“薛相狼子野心,手段陰險殘忍,新薛黨遭到了其他朝臣的集體反對,雙方本在拉鋸之中,誰知這時,大宛國竟也聽到了聖上陣亡的謠言,便出爾反爾,本說好的讓靖軍借道不認了,反而發動政變圍剿東路軍,嶽大將軍和姬相隕落在大宛王城之內,而大宛軍一舉南下,竟逼到了永章城外,大家因此對流言更加深信不疑。”
“大敵當前,大靖急需有新的君主穩定臣民,許多人都放棄了對抗,預設了薛相的動作,於是淳王坐上了龍椅,一邊下旨令州府支援,一邊令金吾衛開始京城的保衛戰,終於將大宛軍打跑。”
“眾人歡天喜地,但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聖上的大軍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