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德叔頓覺天昏地暗,絕望得溢位淚來,捶胸不已。
“老爺走了,他上無高堂牽掛,下無兒女供奉,生前只惦念麟少爺安康,難道這點小小心願也不能夠嗎?”
德叔埋頭哭泣,齊天麟笨拙地拍著他的背,嘴裡說著“不哭不哭”。
淺靈待德叔略平靜下來,才道:“德叔若信我,我可以一試。”
“你?”
德叔忘了哭,驚訝又懷疑地看著她。
淺靈會岐黃之術他是知道的,這個齊瑞津專門為齊天麟買來的童養媳,從進府之初就是個格外懂事的孩子,安靜又低調。
齊瑞津慣著她,特意在齊府給她闢了一間藥房,還請了揚州的醫學博士教她醫術。淺靈平日除了陪齊天麟、讀書,大多數時間都待在藥房裡搗鼓藥材。
德叔信她品行,可淺靈今年才十五歲,閨閣少女才醫治過幾個人,他如何放心把齊天麟的性命交到她手裡?
“德叔不是說,左右是死嗎?”
德叔猶豫許久,勉強問:“你有幾成把握?”
“五成。”
“好!”德叔終於下定決心,“那我便把少爺託付給你了。靈姑娘,你進府幾年了,雖簽了賣身契,可老爺從未苛待過你,少爺也依賴你喜歡你,老朽只望你能不負老爺的期望。”
淺靈道:“齊叔當年買下我,一併救了我乾孃和姐姐,我會永世銘記他的恩情。”
德叔欣慰點點頭:“這就好,這就好。”
淺靈拿出一張紙:“我要做些準備,這上面的藥材或價高或罕見,都是我拿不到的。”
“交給我,”德叔把紙疊好放進懷裡,“老爺還有些能用的人手,我讓他們去弄,過兩日送來。”
“好。”
德叔不能久留,彼此把話說通他便離開了。
午後,陳小娥回來,一身魚腥臭味燻得滿院子都是,院裡的小黃狗一個勁兒跟在她屁股後頭搖尾巴。
陳小娥三十多歲的年紀,一張滿月臉,高高壯壯,還有點兒胖,衣袖十分乾練地拿攀膊挽了起來。她一看見滿滿兩大筐青菜蘿蔔,便喊住了淺靈。
“今兒德叔來了?”
淺靈點頭:“對。”
“怎麼樣了?齊老爺接回來沒?”
淺靈搖搖頭:“沒呢,德叔還在想辦法。”
陳小娥皺起兩條眉毛,一說話臉頰肉跟著抖:“齊老爺是好人吶,你說這老天爺是眼睛生了蟲還是腦子進了水,怎麼能讓好人命這麼苦!也怪我,祈福忘了給齊老爺也祈一份,上回去佛寺就該多上兩柱香,拜託玉皇大帝派鬼差勾人命的時候叫他們多長長眼!”
淺靈沒有去糾正陳小娥的祈福跨了幾個九天三界,只道:“人生無常,福禍難料。”
“說得對,不過,恩情歸恩情。”陳小娥拉淺靈到一旁說悄悄話,用下巴點了點齊天麟的房間,“那德叔,有沒有說齊少爺以後怎麼辦吶?”
淺靈道:“繼續治病嘛。”
“可這麼多年了,還能治嗎?”陳小娥小聲說道,“二寶,齊老爺沒了,咱要不找個機會跟德叔說說,你跟齊少爺的婚事,就算了吧?”
“這恐怕難。”
陳小娥臉上露出愧色:“娘也知道這麼做不厚道。當年喬金良那個老王八羔子跟村頭的寡婦好上了,休了我,把我推下了山,要不是齊老爺買了你,把我和大寶一起帶走,這會兒我墳頭草都幾丈高了,你跟大寶也不知要被賣到什麼鬼地方去,齊老爺的恩情我記他一輩子!”
“可你到底是個女娃子,怎麼能跟個傻子過一輩子?二寶,你雖然不是我親生的,那我也不能看你這麼耽誤了!”
她賊兮兮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