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發怒,“耶穌本人難道不與麻瘋病人同行?你為什麼置我們不理?”
“你們有全能的上帝,”他的聲音仍然那麼溫柔,“何必靠我呢?‘在天上我還有誰呢?在地上也沒有值得仰慕的。’‘人都是說謊的’,姜小姐,你是個聰明人,你想想清楚。”
“上帝?”我抓住他的袍角,“我怎麼能相信我看不見的人?”
“‘沒有看見就相信的人有福了。’姜小姐,我們的眼睛能看多深,看多遠?你真的如此相信一雙眼睛?瞎子豈能不相信光與電,日和月?”
“家明——”我戰慄,眼淚紛紛落下。
“只有主懷中才能找到平安。”他說:“姜姊妹,讓我為你按首禱告。”
“家明——”
喜寶 五 喜寶 五(6)
“姜姊妹,我現在叫約瑟。”他再三溫和的提醒我。
他輕輕按著我的頭,低頭閉上眼睛,低聲開始禱告:“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
我叫,“不,家明,我不要禱告,家明!”
他睜開眼睛,“姜姊妹——”
我淚流滿面,“家明,我是喜寶,我不是什麼姜姊妹,在這世界上,我們需要你,我們不需要一本活聖經,你可以幫助我們,你為什麼不明白?”
“我不明白,”他平靜的說:“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麼?我不明白上帝?”我站起來問他,“他可以為我做什麼?你要我怎麼求上帝?”
“安靜,安靜。”他把手按在我肩膀上。
我瞪著他,苦惱地哭。
勖存姿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喜寶,讓他回去吧。”
我轉過頭去,看見勖存姿站我身後。我走到露臺,低下頭。
“你回去吧,家明。”勖存姿說。
“謝謝你,勖先生。”宋家明畢恭畢敬的站起來,“我光走一步,日後再來。”
女傭人替他開門,他離開我們的家。
“勖先生!”我欲哭無淚。
“隨他去,各人的選擇不一樣。”他說。
可是宋家明,那時候的宋家明——
勖存姿重新把自己鎖在書房裡。
辛普森跟我說:“你出去散散心吧,去打馬球。”
“我情願打回力球。”我伸個懶腰。
“那麼去澳門。”辛普森說。
“賭?”我想到那個金髮女郎,她可以輸盡邦街的地產。我不能朝她那條路子走。
“不。一我說:“我要管住我自己。我一定要。”
“你每日總要做點事,不能老是喝酒。”
我微笑,抬起頭,“你知道嗎,辛普森太太,我想我已經完了。”
“你還那麼年輕。”她按住我的手。
我撥起自己的頭髮,用手撐住額角。“是嗎,但我已經不想再飛。”
“姜小姐,你不能放棄。”
我嘆口氣。“為什麼?因為我心腸特別硬,皮特別厚,人特別潑辣?別人可以激情地自殺,我得起勁地活到八十歲?真的?”
辛普森無言。
“謝謝你陪我這些年。”我拍拍她的手。
“是我的榮譽。”她衷心的說。再由衷也還是一副英國口吻,誇張虛偽。
我搖搖頭。
“你可覺得寂寞?”
“不。勖先生不是日日夜夜的陪伴著我?”我說。
辛普森嘆口氣。
一個深夜,勖存姿跟我談話。他說:“喜寶,如果你要走,你可以走。”
“走?我走到什麼地方去?”我反問。
“隨便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