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十一月
六阿哥在衙門裡,被家裡的人火速叫來,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什麼了。剛進門就在門口遇到了轉圈的扎拉豐阿。
扎拉豐阿看見六阿哥拉著他往大門口走了幾步,就說:“我們家鹽寶昨日沒了,格格今兒有點失常。”
“沒了?鹽寶!”
“嗯,格格不願意把鹽寶的骨灰送王陵,非要放書房。”
雖然鹽寶是個好狗,六阿哥覺得對它的最好安排就是如人一樣入土為安,放家裡幹嗎?要不行埋在園子裡也行啊。
他跟扎拉豐阿說:“我去看看。”
六阿哥進門就覺得不對勁,因為海棠看不出傷心,言笑晏晏地陪著兩個嫂子說話。鹽寶去了她不可能不傷心,這態度就顯得很奇怪。
六福晉看他來了瞬間覺得有了主心骨,趕緊說:“爺,你也來坐啊!”
四福晉說:“我這會去更衣,六弟妹你去嗎?”
六福晉也想跑,不是不疼這個小姑子,實在是這小姑子看著有點神叨,就說:“咱們一起去。”
她們兩個出去後,扎拉豐阿也進來了,瑩瑩跑來站在海棠身邊,偷偷地看鹽寶的櫃子,裡面裝著鹽寶的牙刷水盆等用品,當然也裝著鹽寶的骨灰。
六阿哥說:“妹妹,哥哥要批評你,都說入土為安,你找個時間把鹽寶送去吧,你放書房幹嗎?”
海棠問:“我怎麼就不能放書房了?”
六阿哥說:“在我心裡,鹽寶就是自家人,你說誰會看著你把自家人的骨灰放家裡?不說晦氣,你這麼做讓它走得不安寧,鹽寶這時候就該入輪迴,總之你這事兒辦得不對。”
海棠思路很清晰,一點不像熬了一夜哭了一宿的模樣,問六阿哥:“不吉利是誰說的?晦氣又是誰的道理?入土為安又是哪家的規矩?藏地有天葬,邊陲還有一次葬,另有洞葬、風葬、懸棺葬,天下之大,不能用一家規矩約束。若是你們說得對,太皇太后怎麼現在還不下葬?”
六阿哥啞口無言,孝莊文皇后還在殯宮停靈,自從她去世到現在,康熙都沒主動提出過如何安葬她。他不提,別人也不敢提,科爾沁更是把這事兒當沒發生,年年來朝拜,一年來幾次,愣是沒過問過一句。
作為兒子,六阿哥沒法說康熙的不是。作為哥哥,他又辯論不過海棠。
海棠就說:“依我看,六哥你著相了,你怎麼知道鹽寶不在了呢?你怎麼覺得鹽寶就喜歡去那黑乎乎的墓穴裡等我呢?你怎麼知道我還活著不是一個孤魂野鬼呢?依著我看,鹽寶已經脫去皮囊,得大自在了。”
扎拉豐阿心想這是頓悟了嗎?
瑩瑩覺得這話似乎能說的通。
六阿哥心想:這是真受刺激了!
海棠站起來說:“本來我想留鹽寶在臥室,但是想想,這書房清靜,就送這裡來了。讓鹽寶住在這裡吧,你們吃飯了嗎?一起吃吧。”轉頭吩咐瑩瑩出去安排一桌飯菜,她要招待哥哥嫂子們。
飯後海棠還去睡了一覺,表現得過於安靜了。
六阿哥回家就趕緊寫了兩封信,一封給康熙一封給四阿哥,給康熙的信裡把妹妹今日的言語給說了一遍,給四阿哥的也是如此。
言辭的魅力就是把事情的敘述安排得詳略得當就能表達出不同的效果。跟康熙說妹妹經歷了愛寵去世,痛哭了一場,如今平靜下來接著辦事了,重點突出妹妹百折不撓,這麼傷心還是走了出來。跟四阿哥的說法就在於妹妹對喪葬的看法,在他看來和主流觀念大相徑庭,覺得妹妹的狀態很不好,讓四阿哥趕緊想法子。
四阿哥拿著信看了一會,覺得這沒問題啊!妹妹這是頓悟了啊!這才是有了禪心佛性,這該是大喜的事情。
於是給六阿哥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