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州山下,水坑身化巨禽,背後揹著李筠,在空中飛快地掠過,要是有人看見了,多半要當空中飛過了一片霞光。
兩人彷彿是掃把星拖著長尾巴,身後追著一群大小魔頭,彤鶴路徑卻並非直線,左躲右閃,時而繞個彎,暗合奇門遁甲,始終遊刃有餘地吊著那一眾魔頭。
日前接到了唐軫的報信,嚴爭鳴已經不由分說地先他們一步走了,可聽說鎖仙台四方修士聚了個齊,大師兄單槍匹馬的如何對付得了?李筠只好醞釀起一肚子壞水,趁著群魔跟隨魔龍北上之機,沿途招惹了一大幫嗷嗚亂叫的魔頭,仗著水坑飛得快,一路將他們往十州山上引,打算將這一池子水徹底攪渾。
李筠一邊掐算一邊指揮水坑道:“前十七丈,坎位——哎偏了,小心點!”
水坑忍無可忍道:“別顯得你讀過書,只說‘前後左右’能怎麼樣?”
她基本上只能分得出前後左右,東西南北都要原地琢磨一會,李筠這滿口亂七八糟的“乾坤震坎”弄得她好生頭大。
“別囉嗦了,就那邊,快點!”李筠抱怨道,“你身上這些火就不能收一收麼,都快燙死我了!”
水坑沒跟他鬥嘴,憂心忡忡地說道:“二師兄,大師兄那邊能拖到我們趕過去嗎?”
“別開玩笑了,小潛出事,你還能指望他冷靜麼?”李筠嘆了口氣,“小潛如果全須全尾的也就算了,萬一有點什麼不好,唉……”
水坑似懂非懂地跟著義憤填膺道:“什麼?誰敢傷我小師兄,我一定要一把火燒死他們!”
李筠:“……”
此鳥要是做妖,恐怕還能算是妖修裡心眼比較多的,做人卻差太遠了,她四肢有多發達,頭腦就有多簡單,李筠無言以對了片刻,認為此事跟她解釋不通,只好有氣無力地說道:“飛你的吧,一不小心被抓住,咱倆樂子就大了。”
他滿心的憂慮,唯恐嚴爭鳴一時腦熱,就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地直接闖進鎖仙台。
李筠是瞭解他們掌門師兄的。
鎖仙台大殿之上,那透著殺意的劍氣無差別掃過,在場所有高手都下意識地運起真遠抵擋,困龍鎖為八方真元所激,明暗不定地閃爍了起來,內外劍氣與真元相撞,四方大門登時“轟隆”一聲炸裂了。
“什麼人!”
嚴爭鳴面色如寒霜,一步一步地從狼藉一地的門口走進來,目不斜視地忽略了一干大能小能,直往鎖仙台走來。
彷彿周遭種種都是不值一提,他眼裡只有被困龍鎖圍住的那個人。
程潛方才的氣定神閒早就一掃而光,一時間他心裡有種剛闖了禍就被人贓俱獲的錯覺,傷口遍佈的背脊不由自主地一僵,當即下意識地低頭掃了一眼自己這一身無法補救的破衣爛衫,欲蓋彌彰地拉起一塊破布,掩住腰間一片觸目驚心的淤青。
嚴爭鳴旁若無人地行至鎖仙台旁邊,盯著程潛身上的血跡,輕聲道:“誰傷了你?”
他聲氣柔和,面色如常,程潛卻忽然覺得有點毛骨悚然,他驚疑不定地看著嚴爭鳴,在他漆黑的瞳孔中看見了一縷不祥的暗紅:“師兄,你……”
嚴爭鳴輕輕地撥出一口氣:“我曾對天發過誓,誰若是再要傷你,我就將誰千刀……”
程潛聽得心驚膽戰,沒敢讓他這形如失心瘋的師兄把話說完,當即打斷他,小心翼翼地輕聲哄道:“我沒事,只是跟人有些誤會,你冷靜點好不好?二師兄他們呢?”
嚴爭鳴牙關咬得死緊,兩頰繃出了一道凌厲的弧度,片刻後,他狠狠地閉了閉眼,眼睛裡那兩道隱隱起伏的暗紅終於開始漸漸褪去。
嚴爭鳴嘆了口氣,好像筋疲力盡了似的低聲道:“過來,讓我看看。”
程潛若無其事地站起來走到乾坤困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