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天作地的嚴掌門幾次三番被他故意忽略,終於怒了:“你不是說絕不負心的嗎?才幾天就膩了!果然從小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程潛好生腦仁疼:“大師兄,你就讓我多活幾年吧。”
嚴掌門氣得自己跑到了小竹林裡練劍,將清安居的竹海禍害成了一片禿瓢,本想一走了之,結果愣是沒捨得,傍晚時分,他又踩著一場小雨怒氣衝衝地跑了回來,等著下山看韓淵的程潛回來自己反省。
日子忽悠一下,轉眼,扶搖山一帶的雨季就到了,一天到晚淅淅瀝瀝個不停。
這日程潛正要下山,被嚴爭鳴叫住了。
“把這個給他帶去。”嚴爭鳴這還是頭一次提韓淵,丟擲了一顆蠶豆大的小珠子。
程潛伸手接住,感覺此物觸手生涼,淅瀝瀝的雨水纏在他身上的潮氣頓時散了。
“早年間西行宮流出來的避水珠,我這弄到了幾顆。”嚴爭鳴道,“唐軫立下的十五約馬上就要到了,別讓他落湯雞似的丟人現眼。”
明明心裡記掛,卻總頂著一張愛死不死的嫌棄樣,也算絕了。
程潛下山還沒見到韓淵,先在太陰山腳附近碰上了唐軫。
唐軫是個十分省心的客人,除了第一天剛到扶搖山時被李筠親自引著在山中游歷一番之外,他基本都是深居簡出,很少離開客房的院子。
唐軫手中拿著一把油紙傘,並未浪費真元擋雨,袍袖沾溼了一片,他也不在意,在雨中不慌不忙地走著。
程潛讓霜刃落了地,打招呼道:“唐兄。”
唐軫道:“到十方陣那裡去嗎?同去。”
兩人誰也不多話,沒有御劍,慢吞吞地行走在山間被沖洗得乾乾淨淨的小路上。耳畔風雨聲細密,好像一切都慢下來了。
程潛道:“有唐兄相伴,我感覺萬事都不著急了。”
唐軫道:“凡人一生庸碌,是被功名利祿追著走,修士雖有百倍千倍的時間,身後卻依然追著修為和境界,都在天地間逆水而行,稍微懈怠一刻,就會離大道遠一步,所以不敢不著急——我一個行屍走肉,沒什麼好求的,當然也就比別人悠閒些。”
這話說得程潛心裡微微閃過些許疑惑,他心道:“什麼都不求,你奔波到這來幹什麼?”
然而這疑惑一閃就過去了,程潛朋友不多,有一個算一個,他不大願意對朋友犯疑心病,便不怎麼在意地接道:“我倒是覺得,偶爾慢走幾步是調劑,要是天天都過得這樣悠閒,豈不是活得像只老龜?那也沒什麼意思。”
唐軫笑了笑,岔開話題道:“眼看十五之約就快到了,不知你家掌門師兄是怎麼想的?此一役魔龍俯首,天衍隕落,四聖衰微,牧嵐山精英損毀過半,其他小門小派不足掛齒,扶搖山說不定會是新一方勢力,各大門派之間重新洗牌,你們也要早作打算啊。”
程潛笑道:“我們掌門師兄可沒有號令天下、讓四方朝賀的野心,他就想讓別人少來煩他,本來就懶得出門,這麼多年漂泊在外,我看他回來以後恐怕會變本加厲。”
唐軫道:“嚴兄無論是做掌門還是做劍修,都頗為別具一格,他這順其自然的心,倒是頗合大道真意,再加上資質卓絕,或許將來真能問鼎長生。”
扶搖自立派伊始就沒有苛求過長生,始終以“人道”自居,驚才絕豔好比童如,也是將門派傳承放在個人修行之前的,不過唐軫畢竟是外人,程潛也沒有多說,只道:“借唐兄吉言。”
唐軫道:“不過若說長生,你才是真得天獨厚。”
程潛:“怎麼說?”
唐軫道:“修行與煉器有時候是一回事,那三王爺將自己煉成化骨陣其實也有他的道理,修士們修行是與天爭命,修為停滯,新的清氣不能週轉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