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以前,以嚴掌門的修為,只怕連內堂弟子都進不去,”周涵正笑道,“你將掌門印掛在脖子上,不嫌壓得慌麼?不如我來幫你分擔一二——”
他突然五指成爪,掌心竟彷彿有烏雲旋風捲過,漆黑一片,居高臨下地向嚴爭鳴胸口抓了過去。
嚴爭鳴側身閃開,橫劍便砍,然而卻覺手腕巨震。
那周涵正的爪子裹挾著金剛之氣,捱了一劍不但沒有掉半片指甲,反而漲大了數倍之多,自嚴爭鳴頭頂遮天蔽日地壓了下來。
就在這時,嚴爭鳴聽見韓淵的聲音喝道:“來啊!你爺爺賞你一個大嘴巴!”
嚴爭鳴心裡狂跳了幾下,低頭一看,只見被他留在小山後的韓淵李筠等人竟都出來了,兩個蒙面人直奔他們而去,很快與勉力支撐的李筠和完全是半吊子的韓淵纏鬥在一起,一時間險象頻出。
僅僅是片刻的分心,周涵正那遮天的巨手就已經到了近前,嚴爭鳴避無可避,只好拼著受傷,逆著風一劍“事與願違”,豁出去了,打算和周涵正的手同歸於盡。
不過他肯拼,周涵正卻惜命得很,迫不得已撤掌一退,周涵正心道:“奇了,敢情兔子急了也咬人。”
誰知就在他這一退間,一道寒霜一樣的劍光陡然從身後襲來,周涵正心裡一凜,三思扇終於“刷”一下開啟,一道雷火柱反手扇了出去。
雷柱落入海中,怒濤幾乎爆出一條水龍,落下來的水珠在荒島上釀成了一場鹹雨。
周涵正謹慎地後退兩尺,看見身後來人,目光當即一縮——竟是程潛。
程潛落到島礁上時,形象就已經像個泡發了的叫花子,再被溫雅真人用幾道分神調教過一番,一身衣服簡直就成了狗啃的破布,再落魄也沒有了。可嚴爭鳴乍一見他這鬼樣子,盤踞在胸口的殺意卻頓時散了個一乾二淨。
嚴掌門眼下可算是知道自己有多大出息了,看見程潛,他眼淚都差點掉下來,張了張嘴,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程潛目光掃過他一臉失態的熊樣,卻突然有種一直被人掛心盼著的感覺,明知場合不對,還是忍不住微微彎了彎眼睛。
人一生所求,不也就是披星戴月、風霜滿身地回家時,有人怒氣衝衝地從裡面拉開門,吼上一句“又死到哪去了”麼?
周涵正先前沒看見程潛,但沒往心裡去——在他眼裡,這群夾縫裡求生存的半大孩子們除了身後門派,實在沒什麼讓他往心裡去的價值,沒想到此時竟差點在陰溝裡翻船。
當年講經堂上週涵正就一眼看上了程潛的眼神,如今這少年長大了幾歲,外在收斂了不少,內裡卻一點沒變,跟他手上那把凝著寒霜的劍意外般配——不過周涵正欣賞歸欣賞,卻也並不怎麼將程潛的微末修為放在眼裡,他微微一笑道:“怎麼,小道友也想與我切磋切磋?”
“周前輩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程潛先是彬彬有禮地提著霜刃對他點了個頭,下一刻,他猝不及防地催動了溫雅真人給他的聚靈玉。
周涵正感覺到整個人一重的時候已經暗道不好,接著,他發現自己的真元彷彿結了一層冰,週轉極其凝滯,整個人的境界至少被壓下了六成。
周涵正心裡大駭,這是什麼見鬼的功法?
程潛卻絲毫不給他反應時間,霜刃攜著海潮之力,給了周涵正當頭一劍。
那姓周的十分不體面地接連退後三丈,由於修為驟然被壓制,他那金剛不壞似的護體真元已經蕩然無存,霜刃的劍氣不客氣地將他前襟撕開,登時露了皮肉出來。
“晚輩可不是來切磋的,”程潛溫聲說完他下半句,“是來滅口的。”
這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被蒙面人丟下的韓淵嗆咳幾聲,伸長了脖子張望,喃喃道:“那是小師兄?他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