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面板焦黃枯瘦,縱然臉上還有髒汙,縱然花白的頭髮亂蓬蓬的,可她的確是秋老太太。
這一刻,明思也明白了。
她瞎了,也癱了,所以田媽媽捲了東西,棄她而去。
看著這樣的秋老太太,明思一時只覺說不出的滋味兒。再多的怨恨都已經過去,何況,想到秋池,她也沒辦法對眼前這個病入膏肓的老婦人生出怨恨。
沉了一口氣,她喚兩個丫鬟,“進來――”待兩個丫鬟進來後,“你們燒些熱水,買兩身乾淨軟和的內外衣裳回來,對了,再買套褥子被子。”
看到炕上的人,帽兒愣了一瞬便認出來了,呆了呆才回神過來,“我去燒水。”
兩個丫鬟分頭行事,很快水也燒好了,衣裳也買回來了。
明思想上前幫忙被帽兒攔住了,“小姐,你坐著,我們來。”
明思也不勉強,遂在一旁帽兒收拾乾淨的一張破舊的圈椅上坐下,看著兩人替秋老太太擦洗換衣換褥子。
屋中氣味很是難聞,揭開被子後,更惡臭三分,顎敏只覺燻得發嘔,趕緊將支架窗開啟通風。回首看到明思瓷白的面容上神情卻是絲毫無動,只一片淡然寧靜地望著炕上的人,神情婉約。顎敏躊躇片刻。還是低聲道,“王妃,此處髒汙,王妃還是在外間等等,奴婢們收拾好了,王妃再進來吧。”
明思看了她一眼,唇角笑意微露,“不礙事。你們都不怕,我沒動手又有甚怕的。”
顎敏怔了一刻,默然轉身,繼續去幫忙帽兒收拾。
兩個丫鬟動作都極麻利。不到半個時辰,屋子連人都煥然一新。顎敏還是個機敏的,出去買衣裳被褥時還買了線香回來。屋中沒有香爐,她將線香點在一個粗碗中,白煙嫋嫋升起,屋中味道霎時好聞了許多。
帽兒讚許的笑道,“顎敏你可真心細,要是我還真想不到買這。”
顎敏笑了笑也不說話,退到一邊。
這時。炕上忽地傳來細微的呻吟,明思朝炕上望去。只見秋老太太胸口起伏了數下,慢慢地挪動頭部轉向了外側,“是…誰?”
語聲沙啞而顫慄,又似無力。
明思起身,端起桌上帽兒從馬車上拿過來的茶壺,倒了一盞茶。走到炕上,扶起秋老太太,“喝點茶吧。”
秋老太太久病無力,明思扶她時才發現,她已經瘦得像片羽毛。聽得明思的聲音,她身子似乎一震,明思只作不知,將茶盞喂到她的唇邊。她約莫也是渴了。未再出聲,不過也只喝了三小口便搖了首。
帽兒上前接過茶盞,神情複雜地看了秋老太太一眼退了開去。
明思小心地將她放平躺下去,替她掖好了被角,“你先歇息,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
明思知曉她病得不輕。尋常的大夫只怕是無用,便讓卓都報她的名諱去請王老御醫。王老御醫宅邸遠,一時間還未到。
不想明思說了這句後,秋老太太竟然笑了,笑聲沙啞發粗,又帶著風箱般的喘氣聲,聽在耳中,多少有些}人。就連顎敏同帽兒面上都露了些懼色。
明思站在炕邊未動,只靜靜地望著她。
到了這個時候,她如何不知秋老太太只怕是時日無多了。方才兩個丫鬟那般動作,她也未曾醒來,連呼吸都有些清淺不勻,斷續不接。這般雖是醒來了,卻未必是好現象。
這樣的時候,她也做不了別的。只能靜靜地看著她,也算是為另一個人儘自己的一分心。
“我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會是你。”秋老太太低啞的笑了半晌,“可惜我的眼瞎了,看不見了。我聽說,你長得極美,可是真的?”
明思淡淡笑了笑,知曉她定然對自己回京後的事兒都知道了,心緒多少有些難言,“我原先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