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乘既,你這麼說,我覺得很痛快。
她能過得舒坦,我又要什麼臉面!我不憚背這個罵名。」陳適逢大概瘋了,這一刻,他哪怕和周乘既劍拔弩張地,依舊有知音般的暢快。
書房裡稍稍沉寂。
聽他陳某人再道:「我不否認我當初多看你就是你的好家世。你們周家抓起來的人脈,倘若乘既你真心想用,我開你多少年薪我都是值當的。但是,乘既,我更中意你這個人。」
「我同老莫他們幾個也說笑過,只恨沒個適齡的女兒栓得住你。只要你願意當我陳某人的女婿,我所有的家世託給你,我都是相當放心的。我都這個年紀這個身體,還有什麼比值當的人更令我放心的了。」
「我曉得是今天這個局面,我決計不會調你來江南,也不會你行李都沒放穩就接你來我這裡。」
「呵,算是我欠老曲的,冥冥中,我又還給他了。」
陳適逢這些話,旁人也許會覺得他老闆算是給足了顏面,給足了利益與臺階。可是周乘既無動於衷,牽掛不到家務事,男人的利聚利散總是簡單的。
然則,他陳某人實在太傲慢了。言談裡,全是獨斷上前。這樣的人,誰也掠不到他前頭去。哪怕他再口口聲聲的以愛之名。
終究,獨張沙發上的人寂寂起身來。周乘既怠慢的口吻,說已經很晚了。便不打攪陳總歇息了。有什麼公務,他們進公司再聊吧。
周乘既人已經走到書房門口,聽陳適逢一改剛才從容的口吻,忽而譏誚又激憤起來,「乘既,你別以為你那個高貴的文人岳父乾淨到哪裡去!我們起碼還捨不得女人受委屈,而他呢,他除了折磨自己的老婆他除了他媽嗑藥還會什麼!」
周乘既冷心冷麵,全不意外。
隨即,霍然倨傲回首來,隔著書房南北向的開間距離,冷冷組織,「陳總,我是你,絕口不提過去人一點不是。我會裝得紳士再紳士,大度再大度。」
「情深不移的感情牌,我會打到閉眼那一刻。為什麼呢,我還活著,我得到了該得的,你和死人比,還有什麼不足的。」
「曲某人再不濟,前妻終究是前妻,他死了,人的恨很奇怪的,一死就會淡薄的。他們這世上有個女兒,你始終刻薄他們的女兒,那麼和妻子就會有嫌隙。所以我說,我是你,我會再大度不過。」
既然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周乘既也乾脆挑明瞭,讓他陳適逢明白他對他到底有什麼不滿。聰明人會晤,自然不該把談判的褃節輕飄飄揭過去。
周乘既這個人心高氣傲,你拿名拿利來誘他,都不如結結實實腳後跟靠一靠站好了,承認你慢待了他看中的人。
她一個孤女沒頭腦無人可依才會犯糊塗,他可一點都不會。
靜默裡,陳適逢聽到周乘既再冷而銳地出聲,
「以及,如果你對故人的孩子當真有半點繼父的心情,這麼多年,她們母女的感情就不會這麼如履薄冰。
你就不會覺得這一刻起這個爛槽子話,潑這個髒水,對你陳適逢是件多受益的事。」
話說完,周乘既即刻撥門而出。
門口,無聲卻赫然地分站著曲開顏和她的母親。
第64章
曲開顏穿一身黑衫白褲。人高挑地側背著腋下包, 這個點了,頭頂上還架一隻不合時宜的墨鏡。
她與姜秧穗隔一個肩頭的距離,母女倆遙如銀河。
周乘既先一步從書房裡邁出來,一身酒氣地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要她隨他一起告辭吧。
身邊的姜秧穗一句留客都沒有了, 愣愣地聽由他們要離開。
曲開顏猶如提線木偶般地, 被周乘既牽著沒走兩步,就聽到身後不遠的書房裡傳來一記響而痛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