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笑容不改,但甫一出手,就使上了扇刀獨傳的秘技,走詭譎狠厲之風。
紀平雲出身世家,府上有壓箱底的絕學,又是這代弟子中最為有天賦的一個,十三歲時教長天刀客落了眼目,強行虜到道行觀中收為徒弟,他學成之後,卻怪長天刀客壞了他的人倫親情,把道行觀上上下下屠了個乾淨。
所以他這套刀法,既融合了河南紀家莊的平緩高雅,又有道行觀長天刀法的陰險爽利,乃是屬於他自創的一套“春風化雨”。
洛江流置身在刀和雨之中,他腳步一滑,握著劍的手穩得很,“相思”仍在鞘中,縱橫的雨水沿著坑坑窪窪的劍鞘往下淌。
“好功夫!”紀平雲不禁讚歎,他的“春風化雨”就好像最細密的網眼,與胡汝名的大道一式有異曲同工之妙,能將人困在裡面,近十年來還沒人能輕易鑽出,但洛江流卻不慌不忙,只落了幾根髮絲,壞了衣服前襟。
“我要出劍了。”洛江流道。
他的話一出,這才有了氣勢。
洛江流的劍意黏膩滯澀,將紀雲平包裹在裡頭,冷冽的殺氣慢慢化消,乍起乍落間,尤聞雀鳥歸林,竟是毫無血腥之兆。
相思在刀雨中劈開了一道圓弧,短兵相接,屈肘,掣腿,壓肩,鬥力,剎那間十進十出,暗中包圍的人很聰明,在無形的刀劍之氣中後退,原本狹小的戰圈瞬間又擴大了一倍。
“嗯!”紀平雲悶哼一聲,他被洛江流用劍柄拍在腹上,瞬間氣血翻湧,張開的扇刀一合,併成鐵骨,重重砸在相思劍上,慣性巨大,把相思長劍釘入土中難以拔出。
洛江流手握劍柄,旋身踢腳,在沐春風劃到胸前時,竟又自相思劍柄中拔出五寸長的匕首來。
猝不及防之下,紀平雲拿手來擋,短匕入掌,削骨斷肉,痛的紀平雲連連慘呼。
“你輸,我贏。”洛江流的膝蓋抵在紀平雲的背脊骨上,逼得他不得不曲腰下跪,匕首上的血順著紀平雲仰起的脖子流入衣領中。
“哈……哈哈哈……”紀平雲忽然大笑,“洛先生,你是不是忘了,此地可不止紀某一個人啊。”
他的話音剛落,無數細微的暗器貼著地面襲向洛江流的腿腳,洛江流手上短匕一轉,血濺三尺,切開紀平雲的喉嚨口,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紀平雲的臉上還帶著笑容,目裂吐血,死而不倒。
洛江流一拍屍體的天靈蓋,借力拔空而起,吊掛在最近的樹枝上。
有夜色的掩護,他暫時可保安全。敵人不知道他的方位,但同樣的,洛江流也摸不清對方的底細。
忽然,寂靜的夜色中起了火把。
一支連著一支,只把這一圈圍的嚴嚴實實,風和雨都燒成了火紅。
慘呼聲不斷,血潺潺而流,死的都是追殺洛江流的人。
不過片刻功夫,新來的這一夥人就掌控了局勢,他們緩緩讓開,從後面走出了兩個蒙面人。
都是高手,其中一個甚至不在洛江流之下。
“洛先生,您該下來了。”
說話的這個五短身材,人小頭大,像個沒長大的嬰兒,他抬頭看著樹頂。在那裡,洛江流屈腿坐著,他壓了壓帽簷,對這人不理不睬。
洛江流感興趣的,是他旁邊的年輕人,深不可測的氣度和風采,隔的這麼遠,洛江流也能嗅到股危險的氣息。
“洛先生,您是否不信任我們?”
說話的人還在問。
洛江流忽然出劍,相思方才還銀光爍爍的鋒刃完美的融進了火光中,那年輕人背手不動,任由相思劍尖停在眉心不足半寸處。
“厲害。”洛江流將相思回鞘,“條件。”
“洛先生真乾脆。”
這年輕人揮退了想衝上前來搏命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