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這魚不對。” “啊?” 中午忙完後,趁著師傅們都休息了,周實才請薛安露一手。 然而薛安提著周實買來的魚,伸手捏了捏魚腹,就說這魚有問題。 “眼睛渾濁,身體也不僵硬,看來是死了很久了;魚鰓是黑色的,八成不是江裡的魚;還有這個肚子……” 薛安讓周實摸摸魚腹,繼續說道:“明顯填了東西,估計是為了壓秤。” 果然,魚腹摸起來硬邦邦的,似乎底下藏著一個小疙瘩。 “這魚不是從魚市買來的吧?” “呃,不是……” 周實暗暗懊惱,自己居然被一個小販蒙了。 “這麼說來,那個男人是好心勸我不要上當,結果被我當成來搶生意的了……” 薛安熟練地將魚破開,放出魚腹中的沙子,邊處理內臟邊說:“沒關係,魚還沒有臭,能燒。” 他從魚頸處下刀,將魚剖成兩片,一半切片,一半切絲。 其實他本來想一半切花刀,但周實猜到了他想做類似松鼠魚的料理,連忙制止。畢竟一整鍋油的成本有點高。 薛安打了兩個個雞蛋,將蛋清分離、打發,和魚片一同下鍋。出鍋時,魚片通體潔白,形似柳葉,拼在一起宛如出水芙蓉。 另一邊,魚絲焯水,撈出。鍋裡用大油,下入蔥蒜熗鍋,下魚絲,下醬油……只一會兒工夫,一盤重色重味的魚絲就擺在周實面前。 看著薛安的操作,周實暗暗心驚,阿貴到底是撿了個什麼寶貝回來? “這是芙蓉魚片和仿鱔糊。” 芙蓉魚片……周實夾起一片,只一吸就滑入嘴裡,柔順而不散,能吃到魚肉本身蒜瓣狀的紋理。口味清淡、鮮香俱齊,沒有半點腥味。 再看那盤仿鱔糊,薛安用烹飪鱔魚的手法來做草魚,雖然口感上差別很大,但味道毫不遜色。汁明芡亮,鹹鮮回甜,這要是再以河鮮為主打的館子裡足以成為招牌菜。 在周實品嚐時,薛安就在一旁安靜地垂手而立,臉上沒有半點緊張的神色,看來對自己的手藝很有自信。 事實證明,他的自信是對的。周實現在只能扼腕嘆息,自己沒有買到好魚,白瞎了薛安的好手藝。 但他畢竟是掌櫃,架子得端著。所以他放下筷子後,強行壓下已經來到舌尖的溢美之詞,語氣平淡地說: “不錯,確實不錯,但是能不能上選單得令說。” 就算有薛安的手藝,豐德樓的顧客能不能接受河鮮也是個問題,畢竟豐德樓是以北方抓炒聞名,冒然轉型只怕會變得不倫不類…… 而且原材料也是個問題,豐德樓裡沒有長年和魚打交道的人,魚市的規矩也不懂…… 周實敲敲下巴,心說像薛安這樣的人才,可得想辦法留住了,別讓別家挖了牆角。 “薛師傅,讓你做碼頭的飯食實在委屈你了。” 薛安搖搖頭,說:“都是做菜,一樣。” “這樣,您以後名義上是後廚二把手,但拿和陳師傅一樣的工錢,您看行嗎?” “謝謝。” 周實請薛安回去休息,自己親自來做掃尾工作。 “有意思,薛安今天做的兩道菜都是淮揚名菜,而他前兩天又說自己會做川菜,看來是個全能選手? “這樣的廚師不在飯館當掌勺,也不在家裡安生等著各大酒樓來請,居然和尋常廚子一起來競爭豐德樓的崗位……他是外地來的,在江都名聲不響?或者剛剛出師,打算從基層做起?” 不管怎麼說,薛安眼下確實在豐德樓供職。只要能把他留住,必定能給豐德樓開闢一片新的—— “掌櫃!掌櫃!” 聽到有人喊自己,周實轉過身,正好看見小四衝進後廚。 “小四?怎麼……”看見劉小四的臉,周實心裡一驚,“你這一身是怎麼回事?” 小夥計的眼睛變成了烏青的一個腫塊,頭頂起了好幾個大包,身上的衣裳也撕爛了,好像和人——被人打了一頓一樣! 劉小四一見掌櫃,眼淚都下來了,他哭喊道:“掌櫃的,快去碼頭吧,阿貴哥被人綁了!” “啊?”周實大驚失色,連忙問他是怎麼回事。 “我和阿貴哥,還有三個夥計挑著飯食去碼頭。原本我們賣得好好的,結果來了一幫人,說這是他們的地盤,把我們的擔子掀了,錢搶了,把阿貴哥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