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二位看一下。”
周實把墨跡未乾的筆錄遞給單町,檢查無誤後,又送給於衡。
“嘿,不愧是掌櫃啊,這手字真不錯。”
“是否需要畫押?”
于衡把筆錄抖了抖,揣進腰裡。“我們鎮陰司辦事不需要這個,總不能讓死人起來畫押不是?”
這話讓單町面色突變,于衡又連忙解釋道:“因為我們總是和陰魂打交道,口錄由鎮陰司的人簽字負責,不用嫌犯……不用當事人證明。”
單町鬆了口氣,問:“那,這樣是否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嗯,有周掌櫃做保,加上驗屍的結果看,確實與你無關。而且你們還提供了五瘟教一位護法的情報,可謂大功一件。”
見目的達成一個,周實又問道:“關於這個五瘟教……”
“兩位,兩位。”單町打斷道,“小的告辭,有事可到北四街找我。”
送走這位賣估衣的,于衡揉著脖子,把一條腿橫在條凳上,道:“死生門,不老宗,黑風神會,聽說過沒有?”
“沒有。”
“這些是大梁立國以來,被掃掉的瘟神信仰。你是莫老的門徒,十年前的京師大疫你總知道吧?那次就是由黑風神會攪起來的,陣仗堪稱本朝第一。”
“這麼說來,瘟神信仰就像瘟疫一樣,隔幾十年就要現世一次?”
“沒錯,兩者很難說到底誰是因誰是果。十年前那場大疫席捲半個大梁,受災最重的蜀地、隴西堪稱十室九空。黑風神會趁機興風作浪,甚至集結妖人企圖攻入京城,但未能得逞。最後幾大正道聯合外門,才將其剷除。
“瘟神信徒不同於出馬弟子和巫祝,不需要複雜的儀式來請神上身,只要染上瘟疫,冥冥之中已經和瘟神建立了聯絡。但只有少量體質優越的人能獲得神通,大部分的教眾只是身體出現各種畸形,能身患瘟疫而暫時不死而已。”
周實發現了不對:“按你這麼說,能獲得好處的只有少數人啊,如何能發展出一支可以圍攻京城的大軍?”
按他的說法,那些被瘟神信仰洗腦的普通人本就身患疾病,即便有百萬之眾,也不可能與齊裝滿員的禁衛軍抗衡,再加上各路異人,則差距更大。
“因為瘟神信徒還可以透過瘟神塑像來獲得傳播疾病的能力,這玩意一樣廉價得很,不需要巫祝那樣練個十年八年才能請動神仙。當年就是這個讓禁衛軍幾乎全部身患重疾,無法作戰。”
“瘟神塑像……有例可循嗎?”
“嗯,很難形容,這些塑像造型各異,甚至祭拜時稱的名諱都不同。”
名諱、塑像所指越是模糊,就說明神仙的位格越高。與城隍、土地那種完全靠信仰誕生的先天精靈有著天壤之別。就是五仙,也各自只有兩三個名諱能夠稱呼。
“常見的有宣難菩薩、宣難公;顯病……”
“慢著,宣難公?”齊家村人的祈禱猶在耳邊。
“你見過?在哪?”
周實報上了二姥山的位置和齊家村的事情,于衡難得露出開動腦筋的樣子。
“白家仙,宣難公,有意思……我得去一趟。”
“沒想到京城腳下就有瘟神信仰……”
“腳下?何止!京城裡頭就有!”
看著周實詫異的模樣,于衡用手劃了一個圈,道:“京城裡這幫達官顯貴,礙於身份和鎮陰司的監視,不方便用異人做護衛。可藏一尊神像可比藏一個大活人容易得多,所以瘟神神像當然是最實惠的選擇。雖說祈禱者有身患疾病的風險吧,但也不一定要老爺自己祈禱不是?”
“這,這不是開門揖盜嗎?你們鎮陰司不管?”
對此,于衡也只能獻上苦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