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急忙再次行禮:“是,臣女謝皇上優容。那……臣女這就告退,回去繡荷包了。”
“那……也不急在一時。”皇帝不捨,可想著上書房那一摞一摞的奏摺,又洩了氣。
做皇帝,亦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探春抿唇一笑,施禮告退。南書房的餘香,經久不絕。
“皇上,奴才伺侯筆墨?”劉公公看皇帝仍維持著探春離去的姿勢,小心動問。
“伺候著罷。”皇帝嘆了口氣,“趕明兒問問靖寧郡主,她用的是什麼香料,咱們宮裡就沒有這個。不,不用問了,朕也不想在別人身上嗅到這味兒。”
劉公公低頭應“是”,只當沒有聽出皇帝口氣中的反覆與遲疑。不過,心裡卻在暗暗警惕,這位靖寧郡主,可不一般。
“唉。”皇帝把奏摺一份份地攤開,可是好半天卻才批了小半。真要放探春離開嗎?他煩惱地捏了捏眉心,劉公公急忙搶上一步,替他輕輕按摩。
“若是早一些瞧見她啊……”皇帝嘆了口氣,揮手讓劉公公在一旁伺候,強打精神,繼續批閱奏摺。
因為感動於皇帝的心意,探春這幾天趕晚上便扔下了書本,做起針線。
平日裡看書習字也總要極晚,從沒覺得倦怠。如今在燈下不過縫了幾針,便開始呵欠連天,侍書和鴛鴦在一旁看得好笑。
“若翠墨在,倒能幫著姑娘做些細緻活兒了,可憐我兩個在這上頭都不大得用。”侍書嘆息。
探春用手揉了揉眼睛:“就是翠墨在,也不能叫她做。若是被看出來,就是欺君之罪。反正得了賞賜,我做這個怎麼算也不虧。就當是加班工資好了,算起來有著十幾二十倍呢”
“加什麼……”侍書問。
“沒什麼,我的意思是,反正咱們佔了大便宜。”探春支吾了過去。
鴛鴦笑道:“姑娘大約前世是個男子,竟只對詩書感興趣。針線活兒做得雖然不錯,可看著像是受罪一樣。”
侍書介面道:“姑娘感興趣的倒是多的,什麼弄簫吹笛,作畫寫字,再加上擺弄那些小玩意兒,可都不該是女孩子家做的。”
探春把荷包放在燈下端詳了一遍,才滿意地說道:“誰規定那就是男人才能感興趣的?不過,我若是男子,哪能由著他們把我捏圓搓扁,就是不能建功立業,也不會任他們欺負到茜香去。”
侍書看她又打了個呵欠,起身沏了一杯釅茶:“姑娘總是個姑娘,這會子也是該把針線功夫撿起來的,免得到了婆家出乖露醜,可不讓人笑話?”
探春得意:“說起來,遠嫁也並非一無好處,聽說外邦不像我們這樣的講究。茜香倒不知道,但北邊兒的姑娘們從來不用做針線,也跟著男人們似的騎馬射箭,好不痛快唐朝的則天女帝,她的大殿上還有女狀元呢,想來針線上頭比我還不如。只可惜,我沒趕上那時代啊”
說著,嘆了口氣。若真趕上武則天的朝代,憑著自己深厚的功底,也許自己也能去考個狀元,再不濟也能混個榜眼探花的吧?
鴛鴦“撲嗤”一聲笑道:“姑娘也莫羨慕人家,若真到了北邊,日日地受那風沙,姑娘怕是天天要做那個什麼膜了。”
探春大笑:“可不是?所以說,我還算是個有福氣的,還能去南邊兒,山山水水的都養人。不過,海邊風也大,漁民們的面板也不大好。”
眼看著快過二更,侍書便催著收了針線:“姑娘也該歇下了,這荷包明兒再做不遲。前幾日那麼多的空閒功夫,也不見姑娘上勁兒,這會兒卻來臨陣抱佛腳。”
“誰知道他是真格兒的要呢?我只當他是說著玩兒的,又不是什麼稀罕東西,聽說那潞妃和漓昭儀在針線上都是很出挑的。”
鴛鴦抿著唇,想了一會兒,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