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厝的婦女怕出事了,趕緊攔住清河道:“同一家人,都是婦女人家,有什麼事好好說。”又找常氏道:“阿姆哪裡去了?”有人道:“好似拿茉莉花去收購了!”清河只是不饒,道:“你趁著跟兩個老的合一家子,吃他的,喝他的,使喚他,我不提意見已是對得起你,倒輪到你來提我意見。若不是安春沒本事,又不得爹孃疼,我也能過上張口就來飯的日子!”越被眾人推搡,越想朝雷荷花撲去。雷荷花只是朝著眾人道:“你們評評理,她怎能這麼說!”其實只指望眾人來幫,不至於打起來。
常氏慌張地趕了進來,因她還沒到厝,早有人告訴她兩個兒媳婦吵成一團了,當下厲聲叫道:“哎喲,你們莫吵,有何事關門再說。”她的聲音是柔軟的,一提高嗓門便成聲嘶力竭的細聲,又是平常不曾有的嚴肅,倒是讓兩個兒媳婦肅靜下來。清河轉頭道:“娘,你回來了也好,平時偏心她,我也不曾說什麼,如今就�珍珍要�吃點早米,她倒挑鼻子豎眼,沒見過這麼不識趣的婊�子……”�常氏用變了調的聲音道:“都莫說,都先回去,這麼多人瞧著,你們不羞我也羞!”眾婦女幫她一起把清河擁出去,那清河一頓臭罵,氣消了些,又贏了勢,拉著珍珍罵罵咧咧且回。轉身過來,那雷荷花已是淚眼汪汪,被人欺負了的樣子,只道:“不曾見過這麼壞的女人!”常氏道:“你也莫說了,快把孩子抱進去,別嚇了他。”
待靜了下來,常氏便問雷荷花原委,雷荷花也說不出究竟,只道對方無緣無故劈頭蓋臉就來了。晚間,常氏又上安春家去,一意要解開這個心結。恰安春也在,清河便將平日怨氣一五一十道了出來。常氏道:“自打你們兩個進門,我也不曾偏心向誰,凡兒子要的,我能給的都給,對孫兒也是一樣的,都是心頭肉。如今你要是看出一碗水端不平,也決計不是我想這麼的,做事手腳總有偏差,況且跟二春一起合住著,什麼事你也莫計較了。她山裡人,有一兩句閒話,聽聽就過了,鬧了出來只會不好看,也讓娘為難。”清河聽了,只是氣嘟嘟不吭聲,心中的成見一時哪能去掉。倒是安春不計較這些,道:“莫說了莫說了,你們婦女人家就愛耍嘴皮子。不如叫爹把早稻穀賣我幾擔,反正我要去買米吃,你那裡一時也吃不完的。”常氏道:“也是可以的,回頭你跟你爹說。”常氏說畢,訕訕回去。雖一時再無衝突,但妯娌不和自此結下,也是常氏一段心中之不爽。
福壽春 19(1)
雨瓢潑地下,天地間只剩下一片溼漉漉的蒼茫。細春開啟窗戶往外看,成片的池塘全被雨遮住,近處的還能看見一點水光,遠處的就和雨渾然一體了。一陣劇烈的海風帶來雨箭橫掃過來,差點把探出的腦袋給擰了,細春趕忙縮回來,對阿扁道:“沒法出去,等雨過了再看。”阿扁道:“無事無事,繼續喝酒。”兩人又繼續喝,每喝完一瓶,就把瓶子摞在堆成一個小山的空瓶子堆上。先是邊喝酒邊玩二十一點,後來玩不動了,兩人靠著床就睡了。這下雨天頗為涼爽,兩人都喝得紅到脖子了,扯著小床單蓋了肚皮,睡到天昏地暗去了。
這一年養池,倒沒有遇到魚蝦瘟病,卻是遭到嚴重的連天暴雨。全村統計大概有十來家的塘堤崩潰,最大損失到顆粒無收。那海水養池,雖然一養就是上百上千畝,但為了防止疫病交叉感染,便於管理,基本上都以十五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