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我幹,本錢都折了。”常氏嘖嘖痛心道:“哎喲,可有受傷?”三春道:“還好早躲開,受了點皮肉傷,不礙事!”常氏道:“回來就好,別再跟爛崽計較,那些都是沒爹沒孃不要命的!”三春剔著牙道:“我回家,爹還怪我呢,恨不得我在外面給人剁掉吃了,別再回來!”常氏道:“你別理會他,他就懂得跟孩子計較,不懂疼人!” 那三春吃得兇,完了連打飽嗝,對常氏道:“你把碗洗了去,省得讓人看到我在這裡吃食。”又在屋子裡端詳溜達,道:“娘,要是有本錢做生意,憑我的腦子,是可以發財的!像這種小洋樓,也不是住不起!”常氏感嘆道:“是呀,就怪你長在農家,爹孃沒有本事,讓你發展不起呀!”那三春因也無聊,便一直閒扯著,一會兒嬰兒醒來,又吹著口哨幫著哄嬰兒。直至那葉華下班回來,常氏介紹道:“這是我三兒子,來看我呢!”三春也跟葉華打了招呼,就要走,葉華道:“吃飯了走?”三春推辭道:“不用不用,外面有朋友一起吃飯。”出得門來,又從常氏那裡要了幾塊錢,當下在縣裡廝混。隔一二日,又到常氏那裡蹭些吃的,常氏每次只是心疼他肚子餓了,也不問他究竟幹什麼。
福壽春 6(1)
清明過後,山色新綠,布穀鳥在山中死叫死叫,聲音透亮地傳了來,更有那黃雀就棲息在村中馬尾松上,天不亮就叫醒人家。而土裡也有氤氳的暖氣傳到腳板上。那說書匠李兆壽的腳趾一遇春氣,便起潮腫,吃了晚飯,便到了李福仁那院子的天井裡,掰了一片蘆薈,取那脂膏塗抹。李福仁正思量去合作社裡買谷種,李兆壽傳訊道:“今年來了雜交新種,都趕早去買了!”李福仁道:“那新種說是產量高,沒有種出來一兩年也不知道,以前有新種,
也有好的,也有反而差的,所以也不敢全買新的。”李兆壽道:“八號雜交最穩定,你可種一半。”李福仁道:“正是,去年下冬辦了二春的喜事,花了五擔穀子,還欠他叔兩擔呢,今年可不敢大意!”李兆壽道:“怎會吃了五擔,是釀酒嗎?”李福仁道:“釀酒用了兩擔,那流水席吃的米多,三四天親戚鄰居輪著吃,山都會吃空。”
正說著,安春叼了一根菸進來,吐了一口煙霧,對李福仁道:“你要撒種子,把我的也一塊撒了!”李福仁道:“下冬我給你撒的種,現在又要我來!”安春不屑道:“就我那兩分地,單撒種多麻煩,你只不過多撒幾把,種子錢回頭我算給你。”李福仁道:“你今年也要種點糯米和粳米,要不做糕又要到我這兒拿。”安春道:“隨便,你撒什麼種我種什麼穀子,一家人分那麼清楚幹嗎,你說是吧兆壽伯!”李兆壽笑道:“你爹也老了,多一分活多一分累,你也體諒他。”那李兆壽把光腳擱在凳子邊沿,往那泡腫的指甲蓋下塗蘆薈汁兒,安春岔開話題道:“你這腳趾,得到醫院看看,那裡的藥管用,年年塗這蘆薈汁,好不了!”李兆壽哈哈大笑道:“你莫不是開玩笑,我又不是富貴人家,也不是退休幹部,提起醫院兩個字,不讓人笑死。不瞞你說,活到這個歲數,那醫院長得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呢。咱們要是實在過不去,到診所拿兩個藥片已經是不得了了,哪裡麻煩得了醫院,你嘴上說說過癮罷了!”李福仁道:“你理他做甚,他只放空炮。”又對安春道:“種子我來撒,那田你自己也該去翻了。”安春道:“翻他做甚,我叫了老八的牛給我去犁,多省事!”李福仁道:“犁田你要錢給人家,自己拿鋤頭翻他一兩天,又不累!”安春反駁道:“牛能幹的事還用人去幹嗎?
真是老腦筋,現在外邊都是拖拉機來耕,人家國外的農民都不用自己動手,都是機器。”李兆壽笑道:“都用機器那都不是農民,全做工人了!”安春閒扯著,從前廳踱到廚房,見灶上有一根黃澄澄的螃蟹鉗子,便扔了菸蒂,拿鉗子啃了起來。
李兆壽嘆道:“不單是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