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在乎,唯獨親親寶貝不可以,因為自己在乎。
“歡顏乖,以我的性子,這池底所埋之物,若我一時不知,便會變成你我間永遠的骨刺,挑之不去,食不下咽,夢迴難寐。”無違盡力說服。
“無違,如此在意麼?”世歡顏聽著無違的話,微微抬起了臉,丹鳳眼已是暈紅一片。
“是。”
“在意到,若是我不將這青玉磚起了,無違便從此對我心存芥蒂麼?”
“不止芥蒂,我說了,是刺,是我耿耿於懷的刺,日子久了,也可能變成鴻溝,我感謝歡顏對我隱瞞過去的寬容,但是我做不到如此大度,前些時日我與逝水那事,你也看到了,我從來不是執著追逐的人,我曾為帝王,所以我可以忍受愛人的頑劣偏執,目中無人,我也可以忍受愛人手染血腥,慣耍陰謀,但若是我得不到愛人的全力回應,我便會放手。”
——手染血腥,慣耍陰謀。
可以忍受,亦能諒解,因為自己也罪孽深重。
無違看著世歡顏的眼神,神色無奈又感傷,世歡顏終於點頭,從無違懷裡掙出身來,輕輕說道:“好,我起了。”
世歡顏蹲下身,左掌高高抬起,掌沿生風,狠狠地拍擊在腳下的青玉磚上。
轉瞬時碎裂開了樹形的裂縫,世歡顏伸手便將那青玉磚扒拉了開來,此後邊緣一圈,世歡顏毫不猶豫的一一劈開。
池底的秘密,慢慢呈現出來。
有些青玉磚下,有一個盛物用的凹槽,裡面都是雕龍顆鳳的精緻沉木匣子,有些青玉磚下面,仍然是堅實的地面,無違俯身從一個凹槽中取出了一個匣子,偏頭隨口說了一句:“歡顏,我看了。”
世歡顏扭過臉,背對著無違繼續起青玉磚。
無違開啟了匣子,裡面是摺疊整齊的一張皮狀物什,無違將它放在池底慢慢攤開,邊緣圓潤,整體呈肉色,上面是一副刺繡一般的絕美圖案,煙波浩渺中一隻畫舫,朗月高懸,江心開闊,留白恰當,佈局合理,意境悠遠深長。
無違拈著刺繡的底子,細膩潤滑,不像是尋常的錦帛。
“歡顏,這……”這哪裡見不得人了?
“無違覺得,好看麼?”世歡顏仍然背對著無違,幽幽問了一句。
“很好,是歡顏自己刺上的麼?”無違又撫摸了一下手中薄薄的物什,看著其上的風景如畫,不知所以。
“是我刺的。”
世歡顏像是笑了起來,手底動作加快,接連劈開了數十塊青玉磚,整個池底大大小小左左右右有近三十個凹槽,都靜靜地躺了一個沉木匣子,世歡顏四下裡看了一番,然後說道:“不僅是我刺的,那個刺繡的底子也是我親手剝下的。”
“剝下?”無違手中一緊。
“無違手中是‘月夜畫舫’,是一個十四歲少年的後背面板,是最近的藏品,那個少年偶然見了其他的匣子中的東西,忍受不了,本欲決絕的離我而去,但我留下了他,剝皮的時候那個少年一直看著我,涕泗橫流,目眥盡裂,說求我住手,他願一生一世陪著我,但是沒有辦法啊,是他先絕情,而我已經不需要他的陪伴了,我只需要他的後背,他的若是不用來刺青,就簡直暴殄天物的後背。”
無違有些惡寒,輕輕將皮放回了匣子,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我所見絕色之人,打動我的各有所長,眼,鼻,唇,手,腳,皮,肝,脾,腎,肺,我一一留下了。”
世歡顏撥出一口氣,折身走回到無違身邊,看著無違的臉,說道:“總計二十九隻匣子,無違還想一一看過去麼?”
“不必了。”皮已經足夠,剜下的五臟六腑,五官手腳,便不用看了。
果然,是偏執之人。
“無違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