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睡覺時才意識到,無形中我們又被他給耍了。這屋看樣子已有一冬天沒住人了,炕是用土坯砌起來的,上面抹了一層黃泥,再上面鋪了一層油漆過的水泥袋子紙,看上去光光亮亮的,挺乾淨的。可是由於入冬以來從未加火烘烤過,這炕面就象凍透了的鐵板一樣,透著陰森森地涼氣,別說是躺在上邊,就是站著稍微靠近一點,都覺得寒徹入骨。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8、我跟隊長的下榻地(2)
“這、這不是有意跟咱們過不去嗎!”我愁苦地望著那藍瓦瓦一個勁兒往外冒寒氣的炕面,氣憤地說。
何隊長雙腳穿著毛襪子蹲在炕沿上直愣神兒,很快腳底板抵禦不了寒氣的侵襲,溜下炕來套上他那雙軍用大頭鞋。
“站都站不住,咋還能在上邊躺著睡覺呢!”我說。
“要不……下邊鋪厚實點兒或許能行。”何隊長說。
“都鋪下邊了,上面蓋什麼?”
“可也是。”他點了點頭,無可奈何地說,“看樣子今晚咱倆只好就這麼在炕底下蹲一宿了。”
“他孃的,沒見過心眼兒有像他這麼黑損的人!真是頭頂長瘡,腳底流膿。”我年輕氣盛脾氣躁,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
“哎,小點聲,小聲點,別叫那邊的人聽見。”何隊長用手指了指睡在東廂房的奉軒老兩口。
“聽見就聽見!明天我還要跟他薛老三當面鑼對面鼓好好地掰扯掰扯呢,說不清楚我就揍他。”
何隊長瞅著我笑了:“你一介書生能幹得過他們嘛?再說了,咱這是到了他們的一畝三分地,人家人多勢眾,遇事老少爺兒們一起上,你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招架不過來呀。我看啊,你還是打掉牙往肚子裡咽——忍著點吧,好漢不吃眼前虧。況且咱是工作隊,是代表上級來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得注意點影響。”
“那咱就這樣眼睜睜地叫他們一次次地當猴耍!”
從他的眼神我看出了他內心的不滿和氣憤,但出於某種考慮他還是儘量地控制著自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這種考慮是不願意在工作尚未開展之前就把關係搞僵,以至於使後來的工作無法應對,這也正是一個老群眾工作者與人不同的獨到之處。
“先忍一忍吧。你是讀過書的人,不記得有這樣一句話,叫做‘小不忍則亂大謀’嗎?”
“那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這麼捉弄人啊!我們初來咋到,怎麼的他了?”我說。
他笑了:“我們是幹什麼來的?他們老早就清楚,心裡不順能待你好嗎?小夥子,更難的事恐怕還在後頭呢,你要有思想準備喲!”
“唉!”我哀嘆了一聲狠狠地罵道:“他孃的,真是牛掉井裡受鱉的氣呀!”
9、多虧房東大娘的幫助(1)
看樣子我倆真的要在地上蹲一宿了!白天捱了一頭晌的凍,接著又幹了一下午的活,渾身上下又酸又痛,很想鑽進熱被窩裡好好地睡上一覺,可不曾想……唉!正在我倆愁苦著臉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心裡盤算著怎樣才能捱過這一宿時,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房東大娘掖下夾著一小捆幹蒿子杆走進來。她是被薛連舉們稱作奉軒大伯的老伴,而奉軒大伯則是今天白天在井臺旁提水滑倒的那位老者。這點我倆剛一跨進張家的門,就一眼認出來了。
“炕涼,睡不下,是不?”張大娘慈祥地瞅瞅隊長和我說。
她多說有五十四、五歲,可從她那張飽經風霜歷盡滄桑的臉上看去,卻要比實際年齡老許多,象個六十多歲的人:深深的皺紋佈滿了額頭和眼角,牙也缺了不少。然而,就在這張普普通通的臉上,卻透著一個鄉間老婦的善良和敦厚。
“一起根兒俺就跟薛隊長說,這屋一冬天沒住過人,不行。可他說城裡這些來工作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