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例外？”

“當然。”

“如說？”

“騙人的時候。”

“你們釋門慣於騙人，這點我自愧不如。”

“智者只是少數，絕大部分人，譬如說眼前這些修士，他們很多人還是相通道理的。”

“你要我說服他們？”

“我還需要藉助他們的力量。”

“看來傻子只有被聰明人利用的份。”

“這能怪誰？命運不公，眾生出生不同，實力有所差別，但智慧卻是人人都能平等擁有的東西。”

聖佛睜開眼，雙目如電的向李曄看過來，陡然一聲大喝：“魔頭，你怎會在此？！”

說著，又看向飛鴻大士，“好你個釋門敗類，竟然跟魔頭為伍，難道你不知道，此人殺我釋門修士無數？還是說，你也已經墮入魔道？！”

飛鴻大士雙手合十，又恢復了寶相莊嚴，不為外物所動的模樣。

李曄輕笑一聲道：“世之所以會有魔頭，是因為有了你們這些釋門敗類。美之為美斯惡已，這話誰不知道？

“都是為了宣揚自己的高大，才捏造一些為禍世間的惡魔鬼怪出來，還把根本不存在的降服他們的事蹟大肆傳播，大家都是熟人，不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故事了吧？”

聖佛大怒，指著李曄喝罵：“你殺我釋門修士，是我釋門仇敵！此刻到此，難道是欺我釋門無人，不能殺你？！”

李曄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屈指彈飛耳屎，淡淡道：“你一個將死之人，還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要不是你把釋門搞得烏煙瘴氣，怎麼會失去天竺百姓擁戴，被穆斯林打得找不著北？

“你這個聖佛才是釋門罪人，釋門僧眾的仇敵！你怎麼不自己抹脖子謝罪？還不是留戀權勢。在凡間，舊皇帝失去民心，會有新皇帝取而代之。你不過是個註定要被取代的人罷了，要動手快點，我時間寶貴得很。”

聖佛怒不可遏，顫抖的手指著飛鴻大士，悲憤的大聲詰問：“讓一介外人成為眾僧之主，讓我釋門修士成為他的爪牙，這是你掀起腥風血雨的理由？！”

飛鴻大士嘆息一聲，“無量壽佛。大勢如此，這都是為了釋門生存。生存才是第一要義，聖佛豈能不知？”

李曄湊近飛鴻大士，低聲道：“你這神色還不夠悲憫啊，再悲苦一點、委屈一點、難過一點。

“你看看人家聖佛，此時多悲憤啊，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分辨不清了，完美表現出了看到教禍害荼毒教派的痛苦。你再不使把勁兒，眾僧要被他的情緒感染了，會同情他認可他，倒向他那邊了！”

飛鴻大士複雜的看了李曄一眼。

暗暗一咬牙，飛鴻大士果然滿面悲苦，好似看到蒼生罹難，恨不能以身代之，聲音淒涼的對聖佛道：“以下犯，飛鴻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自身功德，只求釋門能夠延續下去。如此，算是流再多血，有再多罪，飛鴻都認了。”

“無量壽佛。長痛不如短痛，聖佛，你出手吧，若不能讓釋門從眼下絕境得到新生，飛鴻寧願此身死道隕！”

這番話說得讓李曄非常滿意。

飛鴻大士越是把自己說得可憐，效果是越好。

而且她還不忘提醒眾僧，釋門之所以會面臨絕境，完全是聖佛害的，她做什麼都是迫不得已，是為了釋門大義，為了釋門終生！

這成功引起了眾僧——主要是她這邊的修士的同心同德、同仇敵愾，在他們眼，飛鴻是高大的，正義的，必須膜拜的。

不如此想不行啊，陣營立場都已經選了，必須認為自己是正義的、正確的。

要是心智不堅定，要是不能說服自己是偉大的，要是自己不能相信自己，那還怎麼捨身忘死跟人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