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嬌饒有興致的說道,在現如今的大唐,她是除了岐王之外,為數不多幾個在李曄面前,還能維持自己一貫風儀的存在。
“我調查了那個部落,很清楚格桑那丫頭是喜歡張長安的,不過張長安對格桑雖然也不錯,但一直不曾在夜晚進過對方的帳篷,按照牧人的話來說,這就是什麼都沒有的意思。
“不過在張長安從安東都護府回來之後,情況有了明顯不同,牧人們都說,現在經常看到兩人出雙入對。”
聽完宋嬌的陳述,李曄對事情便有了完整了解。要說張長安不喜歡格桑,那明顯是瞎扯,如若不然,他必定不會拒絕親事,只是可能他自己之前都沒有意識到罷了。
再加上一點年輕人的血氣方剛,且才在懷戎立下奇功,難免意氣勃發,這個關頭不願屈從權貴、靠女人換取進身之階,篤信靠自己的實力也能拼出一片天,也是人之常情。
張長安在這件事上的表現,說不上對錯,只能說是選擇。
個人選擇。
摧眉折腰事權貴,雖有利而不為,堅持自己的風骨,堅守自己的驕傲,雖無利而為之。
“在此之前,我覺得張長安這小子可以大用,天賦不錯,性情堅韌,膽大心細,還有不俗的才幹。未來的大唐,必然掌控天下,正需要他這樣的人坐鎮一方,獨當一面,威服四夷。”
李曄說到這裡,頗為欣慰、欣喜的笑了笑,“但是現在,我覺得張長安有做宰相的潛力。”
宋嬌白了李曄一眼,“如此感情用事,不知權衡利弊,也能做宰相?”
李曄搖搖頭,正色道:“這不是感情用事,而是堅持原則,也是堅守本心。大唐有才的大修士不少,像楊行密那樣的,更是能夠獨領一軍,在未知之地開疆拓土的雄才。但在我眼中,楊行密可以戰功赫赫,卻絕對不能做宰相。”
“楊行密都
不能做宰相?”宋嬌詫異的張圓了殷紅嘴唇。
“不錯。他雖然也有堅持,但處事畢竟過於圓滑,算計心也太重。
“這世上就不存在真正外圓內方之人。圓滑得久了、多了,必然會影響到心智。亂世之中,楊行密或許可以成為一方諸侯,但絕對不可能一統天下;治世之中,他或許能做尋常國家的宰相,但絕對做不了未來的大唐的宰相。”
李曄罕見的面容肅穆,“一個真正的雄國,需要有原則的帝王,也需要有堅持的宰相。這世間的事,不是都能用來權衡利弊的,有些時候,利大而不為,有些事情,賠本也要去做。”
宋嬌皺了皺妖媚的長眉,似有所悟。
李曄跟她說起十三將士歸玉門的故事。
西漢覆亡後,北匈奴佔據西域,東漢永平十六年,大漢再度向西域用兵,驅逐北匈奴,永平十七年,重設西域都護府,任命耿恭為戊已校尉。次年,不甘失敗的北匈奴發兵兩萬來攻,圍耿恭部數百人於孤城。
雙方喋血鏖戰,從春至秋,漢軍雖然傷亡慘重,但北匈奴竟然始終無法攻克城池。
當時漢明帝駕崩,漢章帝繼位,朝廷一時無法支援,等到國政稍稍平穩,已經快要冬日。司空認為勞師遠征,千里賓士,救援這麼點人不划算、沒必要,而且等到大軍過去,耿恭所部說不定早死完了。
而且現在正是寒冬時節,大軍出動,自己首先就會折損,到時候死傷千人,耗費大量糧秣軍資,去救援幾百人,完全是舍小就大,還是從長計議,日後另找時間,準備好了再出兵西域得好。
而更多漢臣認為,耿恭必須救,且要立馬去救。
於是漢軍就去救了。
張掖、酒泉、敦煌三郡,共出動七千將士,於寒冬臘月,頂風冒雪,在西北戈壁荒漠中行軍,去救援兩千多里外,數十名生死未知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