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不想走海路已成了一種先入為主的想法,怎麼也無法改變了;唯一我願意坐船的一段路,就是從加來到多佛爾這段海路。現在,我既不想急於趕路,又不在乎花錢,所以就決定全部走陸路,而且陸上旅行實在也是很愉快的。為了使這次旅行更愉快,我的老船長又給我找了一位英國紳士為伴。此人是在里斯本的一位商人的兒子,他表示願意和我結伴同行。後來我們又找到了兩位英國商人和兩位葡萄牙紳士,不過兩位葡萄牙紳士的目的地是巴黎。這樣,我們現在一共有六個旅伴和五個僕人;那兩位英國商人和兩位葡萄牙紳士為了節省開支,各共用一個聽差。而我除了星期五之外,又找了一個英國水手當我路上的聽差,因為星期五在這異鄉客地,難以擔當聽差的職務。
我們就這樣從里斯本出發了。我們都騎著好馬,全副武裝,成了一支小小的部隊。大家都很尊敬我,稱我為隊長,一來是我年紀最大,二來我有兩個聽差。再說,我也是這次旅行的發起人哩。
前面,我沒用我的航行日記使讀者生厭;現在,我當然也不想用陸上旅行日記使讀者厭煩了。但是,這趟旅行既疲勞又艱苦,期間也發生了幾件險事,在這裡不能不提一下。
我們到了馬德里之後,因為大家都第一次來到西班牙,所以都想逗留幾天參觀一下西班牙皇宮和其他值得觀光的地方。但這時已近夏末秋初,我們不得不匆匆重新上路。離開馬德里時,已是十月中旬了。可是,當我們到達納瓦拉邊境時,在沿路的幾個小城鎮裡聽到人們議論紛紛,說在法國境內的山上,已經大雪紛飛。幾個冒險試圖越過山區的旅客,都被迫返回了潘佩盧那。
我們到達潘佩盧那後,發現情況確實如此。這麼多年來,我一向過慣了熱帶氣候,在那裡連衣服也熱得穿不上。可現在突然遇此嚴寒,實在使我有點受不了。尤其是,十天以前,我們才離開舊卡斯蒂利亞;那兒氣候不僅溫暖,甚至很熱。
現在,從比利牛斯山上一下子吹來一股寒風,冷得叫人受不了。我們的手腳都凍得麻木了,差點兒把手指頭和腳趾頭都凍掉。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是出乎我們意料的,令我們非常苦惱。
可憐的星期五一輩子沒見過雪受過凍。現在忽然看見大雪封山,天寒地凍,簡直把他嚇壞了。
更糟的是,我們到達潘佩盧那後,大雪一直下個不停。人們都說,今年冬天來得特別早。這一段路本來就不好走,現在更是無法通行了。有些地方積雪很深,寸步難行;而且,這一帶的雪不像北方那樣凍得結結實實的,而是很鬆軟,因此走在上面隨時有被活埋的危險。我們被阻在潘佩盧那不下二十天,眼看冬季已到來,天氣沒有轉好的可能,因為這一年是人們記憶中歐洲最嚴寒的冬天。在此情況下,我提議我們應先到封塔拉比亞,然後再從那兒坐船到波爾多,那段海路不太遠。
正當我們在考慮另尋出路時,忽然來了四位法國紳士。他們曾經在法國境內的山路上被雪所阻,正像我們在這兒西班牙境內的山路上被雪所阻一樣。但是,他們後來找到了一個嚮導,帶他們繞過朗格多附近的山區,一路上沒碰到什麼大雪;即使在雪最多的地方,據他們說也凍得很硬,人和馬通行是不成問題的。
我們就把那位嚮導找了來。他對我們說,他願意從原路把我們帶過去,不會遇到大雪的阻礙,但我們必須多帶武器,防備野獸的襲擊,因為,他說,大雪過後,經常有些狼在山腳下出沒。因為遍地大雪,它們找不到食物,已經餓慌了。我們告訴他,我們對狼這一類野獸已有充分的準備;不過,他能否保證我們不會遇到兩條腿的狼,因為,我們聽說,這一地區十分危險,經常會受到強人的搶劫,尤其是在法國境內。
嚮導對我們說,在我們走的路上,沒有強人襲擊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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