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潢貴胄……”
他們絮絮叨叨的話語聲未曾給史彌遠什麼壓力,身為丞相,他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此時還能有座位給他歇息。因為年紀大了的緣故,他開始覺得有些精力不濟,在上朝之前,都會閉目養神。好在即將來的大朝之上懾服群僚。他知道自己把持朝政十餘載。雖是黨羽遍佈朝堂,可仇敵更是遍佈天下,還在前些時日,便有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進士在策論之中抨擊他。
“碌碌鴉鵲之輩,豈知鳳凰之高潔邪?”想到那人,史彌遠便忍不住憤然。
趙與莒在所有朝臣之中,不是最早也不是最遲,他袖著手,按著禮儀站入四品官當中。當他出現在眾朝臣面前時,朝臣們都很驚訝。這麼年輕地紫袍大臣,必然是宗室貴戚,可又是眾人所不曾見過地。很快。朝臣們便知道,他就是沂王嗣子趙貴誠了。
“倒是生得好相貌。”有人竊竊私語道。
“神凝氣重,不苟言笑。沉穩肅整,絲毫不見輕浮之色。倒不似是民間生長!”
這些議論也傳入趙與莒耳中,他面無表情,直立平視,這些年來他訓練義學少年時,早養成了立正站軍姿的本領,象這般站法,他可以一個時辰也不動上一動。
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大朝,但他臉上雖是肅穆。卻沒有半分畏懼與緊張。旁邊同僚也有上來搭訕的。他只是一笑,卻不言語。讓對方既不覺他傲慢,又察覺到他的肅穆,不得不自己離開。
他這般嚴正地站著,弄得在他身邊的官員也不好交頭接耳,相互使著眼色,都閉嘴不語。
史彌遠自眼縫隙中看到這一幕,嘴角微微**了一下,自己選中的這位宗室子弟,果然不負所望。他心中盤算著,前些日子皇子趙身邊之人傳出信來,這位性情急躁的殿下又說要將他配往瓊崖去……
“本相在朝一日,豈能讓豎子驟登大位!”他心中暗想,目光移動,看著朝臣中的某處。
皇子趙正站在這裡,他的注意力完全在趙與莒身上,那兩道濃眉緊緊鎖在一起。他不是第一次與趙與莒見面,但對這個“堂弟”,他從哪兒看都看不順眼。
“便是這般木頭人一樣的野小子,史新恩將他推出來,也想與孤爭?”趙雖是脾氣急躁,卻不是傻瓜,在他看來,趙與莒無論從哪方面來看,比他都相差甚遠,天子如何會看上他,史彌遠挑出這般一個人物來,卻是失策了。
在趙眼中,這位繼自己之後嗣沂王地少年,實在是端重得有些木訥,一舉一動,都顯得有些遲鈍。除去生得相貌還有些不錯外,幾乎一無是處。
史彌遠自眼縫中盯著趙看了會兒,趙覺得似乎有人在注意自己,他轉過臉來,卻看到史彌遠在閉目養神,趙毫不掩飾眉宇間的厭惡,冷冷哼了一聲,只覺自家今日的好心情,都被這礙眼地二人破壞了。
對於這一切,趙與莒恍若無覺。
因為刻鐘大行其道的緣故,現在宮中計時也換了更準確的刻鐘,當早朝時間到時,那刻鐘便會出響聲,這時便有內鐺大聲宣告。聽得這聲音,文武百官才開始肅靜,整衣冠地整衣冠,活動手腳的活動手腳,待殿門開了,他們才魚貫而入。
趙與莒在眾人中間,不緊不怕地走了進去,他知道會有不少人盯著自己,這些人中既有暫時地盟友史彌遠一黨,也會有明顯對他流露出敵意的皇子趙一派,其餘並非這兩黨中人,或出於好奇,或出於別的目的,也不會放鬆對他的關注。
行過朝禮之後,百官各安其位,趙與莒夾在人群中卻目不斜視,他只是在行禮時偷偷望了御座上的天子一眼。
當今大宋天子,是後來廟號寧宗的,史載他好學不倦,但同時又愚笨黯懦。或許正是因為他有這種自知之明,故此在他一朝之中,先有韓胄後有史彌遠兩位權相,寧宗將權柄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