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裡一時寂靜得落針可聞。
陳寶香原還在看牌,被人一提醒跟著看過去,眼睛都睜圓了:“大……你怎麼來了?”
“還不快起來?”他垂眸看她,嘖了一聲。
陳寶香立馬起身讓開,還給他擦了擦凳子。
張知序接過她的牌坐下,掃一眼,有點嫌棄:“你什麼手氣。”
“手氣好我也就不會輸了。”她嘟囔,看著他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小聲道,“你真聽見我喊你啦?”
摸著腰間裝佛像的袋子,她感動不已,“我那一百文原來沒白花。”
“胡說八道些什麼。”他抿唇,“我不過是餓了出來尋些吃的,順便瞧見了你。”
一看她這可憐兮兮的模樣,定又是被這些人欺負了。
張知序掃了對面一眼。
陸清容一抖,下意識地往後縮,桌上其他人面面相覷,也大氣都不敢出。
這人穿的衣裳跟裴如珩身上的很像,都是青桀色,裴如珩那套已經很貴氣了,畢竟是為著生辰提前了好幾個月用上等的料子做的。
但跟來人這套放在一起,眾人才驚覺好衣裳貴不在料子,而是在剪裁。裴如珩那套略顯死板緊箍,這人穿著的卻是自然又垂順,手腕起落間,不用任何花紋和金銀裝飾也透出十成十的矜貴。
什麼人能比裴家公子還矜貴?
沒人敢出聲問,但不問好像也能猜著一二。
原本酒氣橫飛的席面突然間就變得清風朗月,沒人敢大聲喧譁,連陸清容都悶著沒再找茬。
對面的丫鬟又出了兩張牌。
張知序看了她一眼,不輕不重地嗤了一聲。
丫鬟手一抖,有些不安地動了動。
張知序慢條斯理地抽牌,出了兩張旁人顯然能接上的。
陳寶香在旁邊急得抓耳撓腮:“你會不會啊,我這籌子可是五兩一個的。”
出息了,還敢在外頭賭大的。
他沒好氣地道:“再吵我把你這一盒子全輸出去。”
陳寶香立馬閉了嘴。
說來也是奇了,她這把牌前後不連貫,牌面也小,原是想著少輸幾個籌子就很好了,誰曾想出著出著,張知序居然出完了。
“方才那兩個對牌就該接的呀。”陸清容抱怨。
前頭的丫鬟冷汗涔涔,她哪知道這人是在詐她,還以為他手裡留著大牌想跟她搶牌權,誰料竟是在裝腔作勢。
“四個籌子而已。”她不服地道,“再來。”
先前說過,因著自己的兒子天賦異稟,張元初唯恐張知序少學了東西,一天能給他排近二十節課,其中有一課就是賭術。
張知序很討厭這門課,他覺得一點用也沒有。
但一連贏了七八把滿籌之後,陳寶香捧著籌子,滿臉興奮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你怎麼連這個都會!”她雙眸璀璨如星辰,“太厲害了吧!”
張知序面上嫌棄地推開她,說著“這有什麼”,嘴角卻偷偷勾了勾。
陳寶香的壞處是總不顧儀態,大呼小叫,誇張無禮。但她的好處也是這個,他只要展現出一點點過人之處,她就恨不得將他誇到天上去。
總受誇獎怎麼行,會讓人驕傲自滿、止步不前。
但他可真開心啊,連帶著覺得學這些東西也不是那麼沒用,至少那些因為上課而耽誤錯過的滿天繁星,全在眼下看回來了。
他愉悅地拿起下一把牌,卻見對面那手腳不乾淨的丫鬟又開始動作了。
支著下巴看著,張知序沒出聲。
但等一把牌出完之後,他突然道:“錄事,查一查各自的牌面。”
旁邊的錄事一愣,撥著各家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