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一時還不知情,興許就住表叔屋裡,娘說他屋裡拖家帶口的,若不方便照應,便叫我來尋你。”
寶珠“撲哧”笑出聲兒,“大頭哥儘管去,若他們不收留你,就在我鋪子住著就成。”
陳翠喜也跟著笑,“這還有啥說的,鄉里相鄰的,從前又跟積德玩的那樣好,一會兒嬸子便回去取被褥去。”又嘆口氣,“就衝你母親跟寶珠孃的交情,原也不該讓你住這兒,也就是嬸子屋裡小。”她琢磨半晌,一抬眼,忽地問:“要不就到嬸子家去跟積德擠擠能成”
大頭搖搖頭,憨憨地笑著,“謝過嬸子了,住寶珠鋪子裡就能成娘早就交代了,不讓叨擾嬸子一家。我皮糙肉厚的,力氣也大,晚上還能幫寶珠幹活,看鋪子哩”
寶珠也跟著勸,“大頭哥結實著呢,住鋪子能成”陳翠喜嘆了嘆,便也沒有再三挽留他。
剛打了烊,大頭果然抱著包袱又來了,唐寶在大堂埋頭合著賬,陳翠喜下午便說有些乏,回屋去了。大頭進了屋,撓著腦袋笑笑:“方才下了工,表叔說屋裡擠……”他臉上有些郝色,四處瞅瞅,問:“寶珠妹子哩?”
唐寶一抬頭,見是他,忙笑著去幫他拎包裹,他跟著寶珠一塊喊他大頭哥,“被褥都拿來了,大頭哥今個就能住進來。”
寶珠聞聲從灶房出來,手裡端了一葷一素的一碗飯菜,笑嘻嘻說:“就知道大頭哥要來,飯都準備上咧。”瞅一眼唐寶,“唐寶哥,你今個早些下工吧,賬留著我合。”
等唐寶走了,大頭仍然木木地原地站著沒動彈,寶珠去催他,他才有些難為情地說:“這咋好意思哩”
寶珠一板臉兒,叉著腰朝他吼,“大頭哥說的是啥話兒你還認我這個妹子不?吃個飯有啥小時我可沒少去你屋裡吃飯以後下了工,就在我這兒吃飯菜提前都給你留著食材也有,晚上你餓了,自個兒做也成”
大頭歪著腦袋想想,也是這個理兒,自個都住在她屋了,還有啥難為情的,他心裡高興著呢,這個妹子沒白交
他今個頭一回上縣裡,除了表叔,舉目無親,心頭本就極忐忑,下午認認真真去跟表叔報了到,可表叔卻冷淡的很,就安排他站在一旁看旁的夥計做活,也沒提工錢兒的事。他也沒多問,娘交代的,先學本事
站了一下午,也個沒人搭理他,好容易下了工,表叔又再三說起屋裡擠,他自然聽出其中的意思,便跟他說有了住處,瞧著表叔笑的放鬆的臉,他心裡頭一回有了一股回家的衝動。
虧的寶珠熱心腸,既有了吃的地方,還不發愁住,他心裡又重新振作了起來,沒有工錢兒也要堅持學本事,學了本事,將來好讓爹孃能過上好日子
大頭吃過飯也不閒著,四處去瞧了瞧,見水缸裡空了,便拎著倆桶問寶珠:“每日要洗那多碗,水沒了可不成,水井在哪?”
寶珠笑笑,“出了巷子往左拐,走個二十來丈一顆老槐樹下頭。”又說:“我那夥計唐寶每天清晨來時會去打水。”她將身上鑰匙取下來給大頭,“夏天晚上縣裡熱鬧著哩,大頭哥要想出門了,記得把門鎖好的。積德哥要知道你來縣裡了,過些時候約摸要來找你玩兒哩”
“也好些年不見積德了,聽娘說書讀的也好。”大頭笑著說,他接了鑰匙,說啥也要去打水,寶珠勸不過他,這才笑著由他去。
略微收拾一番,準備回屋,她惦記著今個三姑身子不利索,便合計著一會兒順路去街上買些小點心水果提回去。
還沒等出門,賀蘭錦便急匆匆從外頭進來了,他微微喘著氣兒,“今個這樣晚,我還怕你已經回去了。”
聽潤澤說起,他今年四月裡無故缺了考,自打正月十五見了那一回,便再也沒見過他,寶珠心說,許是潤澤去了省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