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傅珺比較偏寵青蔓一些,這丫頭有時候行事便有些高調,所以才會被人盯上了。傅珺覺得青蔓有必要收一收性子,這才罰了青蔓最怕的抄書。
以青蔓那慢如蝸牛的抄寫速度,傅珺估計,只怕到了掌燈時分,青蔓這字兒也未必能抄完。
果然不出傅珺所料。當天掌燈時分,傅珺用罷了晚飯往外看了一眼,卻見青蔓正縮在窗戶下頭,藉著窗子裡漏出來的一點兒光,仍是埋頭抄著書。
傅珺見了卻又有些不忍,便叫涉江點了一盞牛油大蜡燭來,放在那廊下的角落處,又叫青蔓挪了過去。
於是,那往來傳話遞東西的丫鬟僕婦們便都瞧見,在濯雨堂的廊簷下頭,有一個蓬頭垢面的丫鬟被罰抄書,抄得整個人都快貼到板凳上了。
馥雪替張氏送補品吃食過來,瞧見了這濯雨堂的“奇景”,回去之後,便將此事向張氏稟報了一番。
彼時張氏正坐在燈下翻書,聽了馥雪的話,她便將書擱在了桌上,端起茶盞來啜了口茶,方淡淡地道:“四丫頭手下的人倒都不錯,我冷眼瞧著,這青蔓往後也錯不了。”
馥雪覷著張氏的面色,輕聲地道:“那瓔珞與珊瑚也都極好。太太只放心便是。”
張氏的面上便露出一抹疲色來。她嘆了口氣,將茶盞放回桌上,方才打起精神來看著馥雪,問道:“今兒的事情,你可查出來什麼沒有?”
馥雪便低了頭道:“太太恕罪。婢子前後問了半天,也沒問出什麼端倪來。唯”
張氏略略想了一會,有些感嘆地道:“也不知這人是如何做的,倒是好精明的手段。無論濯雨堂還是沉香塢,這兩處都不得罪了人去,倒叫人不可小覷。”
馥雪輕聲地道:“太太明見。婢子也覺著,今兒這事針對的只是四姑娘。婢子想,往後咱們這裡也不需多管,只看戲便是了。”
張氏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道:“若不是珮環這死丫頭,今兒的事情便結在前面,那濯雨堂仍脫不乾淨的。”說到這裡她又微有些無力地道:“那珮環我早就不喜了,只珈兒與她倒投緣,唉。”
馥雪便柔聲勸道:“太太也是為了姑娘好。那珮環雖膽子大了些,總算尚有幾分聰明,也能狠得下心來。今天的事情到最後她也一字未多說,不枉太太當年饒了她一命。”
張氏微微闔起眼睛凝了會神,方才疲憊地按著額角道:“你去把珈兒叫來吧。”
馥雪低聲應了個是,便退了下去。沒過多久,傅珈便由珊瑚陪著走進了屋中。
張氏揮手叫人皆退了下去,方將傅珈叫到跟前,溫聲問道:“珈兒,今兒的事情,你可有什麼要與孃親說的?”
傅珈低下頭去,聲音悶悶地道:“是女兒做錯了。”
“你錯在何處?”張氏的聲音依舊很溫和。
傅珈便道:“女兒不該叫那珮環出首的。當時女兒便該攔著她才是。”
第320章
張氏搖了搖頭,長嘆了一聲道:“珈兒啊珈兒,你錯的不是這一處,而是錯在不該信重一個如此膽大包天的丫鬟。”說到這裡,張氏便輕輕攬了傅珈過來,柔聲道:“我知道你心裡不服氣,也知道你是想幫孃親。可你這心思太過於外露了,難免不被有心人利用。再加上你還偏信了一個珮環。這丫頭膽子太大,心又太狠,你挾制不住她,便只能為她所累。你可明白了?”
傅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張明豔的臉映在燭光之下,有一種懵懂的美。
張氏見狀,在心裡無奈地長嘆了一聲。
她這個女兒別的都好,唯獨做事太過於簡單了些,心氣卻又太高,便落了個眼高手低的毛病。雖張氏從小便教導著,只傅珈在這方面卻無甚悟性,張氏空有一身本事,卻也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