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渡裝著心事,提不起興趣。轉眸看向燕琨玉,那人目光熠熠,全神貫注地聽掌櫃介紹除穢儀式。
待掌櫃一走,便轉頭看向九方渡,小心看了眼對方的眼色,問:“九方兄,我可以去看一看嗎?”
燕琨玉傷勢剛好一些,昨日因真氣無法禦寒而凍得發抖,九方渡其實並不想讓他去。
“方才掌櫃說民間青年約會都喜歡去,我也想和九方兄約會……”
九方渡的心就因為這樣一句話軟下來,卻仍是面色沉著,兇巴巴地嚇唬人:
“若你因玩水傷勢惡化,回去後,我定禁你的足。”
“我不玩水,就去看一看,看別人玩,我只跟在九方兄身後。”
出發前,燕琨玉確實是這樣保證的。
可等到了鄉間看到水濱邊上的場景,那些對九方渡承諾不下水的話早就偷偷裝作忘掉了。
沿著一條清澈溪水,兩岸樹也剛發芽。
不少男男女女彙集於此,手中拿著蘭草,在岸邊俯身,沾沾流水,互相用蘭草在對方身上拍打。
剛才問過掌櫃,這叫‘祓禊’,民間希望能夠用這種方式藉助大自然的純淨除去整個寒冬的穢氣。
“還真是熱鬧,九方兄,一會我們也像他們一樣,用蘭草在身上打一打……”
“不行,別忘了來之前你如何向我承諾的。”
九方渡專斷獨行,自從昨夜後,對於燕琨玉的這條小命對待起來更是小心極了,“你自知真氣無法禦寒,非要胡鬧?”
燕琨玉見狀知道這是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有些失落,但還是顧及著九方渡的情緒,去尋九方渡的手來牽。
奈何,九方渡心情不佳,手甩開一回,燕琨玉猶豫片刻,沒敢再握了。
“九方兄,彆氣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九方渡冷冷一哼,傲嬌得很。
他走在前面,把燕琨玉落下十步的距離,直到到岸邊要踩著石頭過河時踉蹌一步,他才停下。
“這裡道路崎嶇,還不過來牽著。”
燕琨玉眉眼一彎,笑著說聲了‘好’,走上去將手放在了九方渡的掌心裡。
沿著溪水再向上走,才發現山上有一處湯泉,來的人不算多,僻靜適合幽會。
燕琨玉軟磨硬泡,九方渡這才答應下來可以進去泡一會湯泉解乏。
“九方兄,那邊有賣束好的蘭草,我去看看。”
燕琨玉話音剛落,就匆匆往不遠處的小攤販跑去。
九方渡甚至沒來得及攔住。
看著燕琨玉那一角翻飛的白衣,他良久才收回視線。
他先褪下外衫,面無表情走進湯泉的那一刻。
湯泉中的其他人面面相覷,紛紛起身,繞開九方渡,離開了溫泉。
九方渡靠在湯泉壁坐下,閉上眼,溫度正好,耳邊是汩汩水流和風吹樹葉的聲音。
他此刻本該和燕琨玉愜意享受這春天,可惜,藏了滿腹心事。
九方渡聽到燕琨玉悄聲靠近的腳步聲,嗅到蘭草的香氣。
他已經猜到對方要做什麼,卻裝睡縱容燕琨玉用沾了水的蘭草輕輕拂打在他的背和胸口。
“九方兄,快別睡了,我來給你除去身上的宿垢,來祝福你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燕琨玉大著膽子用蘭草在九方渡身上亂掃,蘭草的尖端幾次貼著九方渡的臉而過。
待搔過那人的耳廓,九方渡毫無預兆地睜開眼,目光沉沉落在燕琨玉手上的蘭草上,而後又盯著他的雙眸。
燕琨玉一下子就慫了,以為自己惹惱了對方。
他畏懼地後退幾步,“嘩啦”一聲水響,九方渡抬手桎梏住燕琨玉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