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煙不離手,大早上也一支一支地抽,此時夾了煙的那隻手揚了揚:“不謝,昨個我見賀禮裡面有件唐代的好瓶子,已經擺到我家了。”
裴本懷先飲了一杯清水,“一個瓶子罷了,難得你看得上眼。”
五爺道:“聽說你昨晚你拔了針就走,是去見了個女人?”
裴本懷一笑:“真是見笑。不過我本家的那位堂妹,昨晚招待得你可好?”
五爺仍在抽菸,聞言也笑了一下,煙霧噴出來,整個白玉面龐隱在霧裡:“我就點你到此,你的主意總是很大,要怎麼處理事情,是你的事。”
裴本懷微微笑,低下頭用早餐。
五爺吃完了早飯,沒有要留的意思,裴本懷指派道:“宋思明,送客。”
宋思明將這位白麵中年送出門去。他回來時還是咋舌的:“他睡誰不好,睡了裴德的女兒,那個老傢伙,恨不得自己女兒能給五爺生一窩崽子。”
裴本懷被他逗笑:“你這話說的。”
宋思明搖搖擺擺走到餐桌旁邊坐下,抓了一把盤子裡的堅果仁兒,一面吃一面道:“裴鴻衍怎麼沒個動靜,說是要把孫妙眉帶來,這都幾天了?”
裴本懷道:“不必擔心。”裴鴻衍昨晚不過見了甄沛瑩半個影子,凳子都要坐不住了,很顯然地,他對甄沛瑩的渴望很迫切。
宋思明一邊咀嚼著果仁,一面侃侃:“甄沛瑩走了,汪蒲明怎麼辦?我昨天在店裡碰到他了,啊呀,瘦的嚇人不說,臉色也可怕,”說著打了個哆嗦,心有餘悸似的:“我看他也瘋了。”
裴本懷從一旁抽出根手杖,一下打在宋思明腿上:“你閒著了,沒有事做?”
宋思明被打得跳起:“好好,我走了我走了。”他彎腰摸著腿站起來,臨走還在桌子上順了一把堅果仁揣在口袋裡。
裴本懷坐到沙發上,周遭又回覆了平靜,他再拿起檔案翻閱。一點日頭照到了頁首上,裴本懷抬頭,順著這點日頭的軌跡尋到了一扇落地的窗子,棕色的簾子厚重地垂著,兩棵長勢茂盛的綠色寬闊葉子植物擺在窗前,一點香氣縈繞鼻端,是茶几上擺放著的一盤桃子,發散香甜的氣味。裴本懷覺得,這樣的情景,再站一個孫妙眉,那真是完美了。
孫妙眉因為《下站天后》50進20的晉級賽提前的事,已經忙碌到三四天沒有完整休息過。在賽前的三個小時,她在淋浴間將將暈倒——她先是胸悶,喘不過來氣,再是頭暈眼花,她感覺實在待不住了,頭上的泡沫勉強沖洗乾淨,她甩手把淋浴頭砸向開關,水停了,淋浴頭掉在地上,她扒著門搖搖晃晃出來,每走一步視野就黑上一塊,最終她裹著浴巾倒在地毯上,眼前已經全是黑的了。
大口喘氣了三分鐘,她站起來,給自己穿上了衣服,要去拉裙子拉鍊時,她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只好再蹲下了休息一會,才站起來穿戴完畢。
她散著溼頭髮出門,迎面就撞上了風風火火趕進來的邵世榮。
孫妙眉還是無力地,邵世榮和她招呼了一聲,就到衣帽間裡去,還遙遙地喊著:“過來給我挑條領帶吧。”
孫妙眉回了聲:“等一下,”話出口才聽到是氣若游絲,像給老鼠說悄悄話。邵世榮自然沒聽見,孫妙眉也懶得再次開口了,乾脆轉身走了。
她去廚房翻了一杯蜂蜜水喝,她想起了,自己是很久沒吃東西了,也許有點低血糖。
那面邵世榮一面打著領帶一面飛速下了樓梯,看見端著蜂蜜水的孫妙眉,直接上去把那杯蜂蜜水倒進了嘴裡:“剛才叫你你沒聽到嗎?”他先是埋怨一句,然後匆匆忙忙地說道:“我還有事,要馬上出門了。”
孫妙眉說了聲:“再見。”話音落的時候,邵世榮已經把大門“砰”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