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幾個營啊?
「退一萬步說,即便費師能夠控制那些地方,費師想要做什麼呢?自己拉起來一支軍隊?且不說能不能拉起來,有沒有錢拉起來。」
「再退一萬步講。」
「費師真的拉起來了一支軍隊,將李使君手下的軍隊全部擊敗,幫著朝廷奪回了江東,到了那個時候,費師與現在的李使君…」
「又有什麼分別?」
費宣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搖頭苦笑道:「杜十一呀杜十一,你還真是…」
「生了一張利口。」
杜謙淡淡的說道:「費師無言以對,非是因為學生有一張利口,而是因為學生所言,句句屬實。」
他笑了笑:「不過如果費師想要離開金陵,去南邊試一試,只要跟學生說一聲,學生隨時送先生出去。」
他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不管李使君在不在,都是一樣。」
費宣忽然醒悟過來,他猛地抬頭看向杜謙:「杜十一,你…」
杜謙神色平靜,微微低頭拱手道:「若不是我這一聲費師,費先生即便不會死在金陵,恐怕也絕不可能能夠離開。」
費宣怔在原地,半晌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他才吐出一口濁氣,喃喃道:「你京兆杜氏,世受國恩啊…」
杜謙面色平靜:「費師,我所作所為,沒有一件事與朝廷相悖,更沒有一件事對朝廷不利,朝廷現在這個局面…」
「難道是我杜謙在江南所為導致的嗎?」
「反而…」
杜謙嘆了口氣道:「是我在替朝廷,收拾江南的爛攤子。」
此時,冬天的寒風吹來,讓二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杜謙把兩隻手攏在衣袖裡,抬頭看著費宣,長嘆了一口氣:「費師,國家頹喪如此,我救不了朝廷。」
「費師你可能想要救一救朝廷,但是閔相也沒有給你這個機會。」
「長鯨漸落。」
杜謙閉上眼睛,默默說道:「咱們各行其道罷。」
杜謙這個人,是很矛盾的,
他少年時候就清晰的看到了大周王朝的腐敗墮落與無可救藥,並且那個時候就已經斷定,國家崩滅,只差了一個引子。
他救不了,也不會有人給他這個機會讓他去救。
另一方面,雖然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了朝廷的腐朽,但是杜謙以及他的家族,又的的確確是舊王朝的既得利益群體,因此他從沒有想要去反抗,或者是毀滅這個朝廷。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個龐大的王朝,漸漸死去。
同時,注視到了另外一株新芽。
儘管這株新芽未必能夠長成,他杜受益未必就能夠未卜先知的押中寶注。
但是身為世家子弟,該下注還是要下注的。
反正偌大一個杜家,又不止他這一個子弟,將來真正天下大亂了,別的杜家人說不定會看上別株新芽。
甚至,哪怕是朝廷最終真的挺了過來,乃至於恢復了統治,甚至完成了中興,在江南作亂的,也不過是他杜謙一個人,最終死掉的,也不過是他這一個小家,五六個人口。
對於龐大的杜家來說,杜謙一家只能說是繁盛大樹上一顆相對壯碩一些的果實而已。
真的死到臨頭了,杜家派人來個大義滅親,夷三族的罪過,可從來落不到這些大族頭上。
這也是這些世家大族們的生存哲學之一。
費宣沉默了許久,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看向杜謙,默默說道:「我若是留在金陵一段時間,你能保證我隨時能出城麼?」
杜謙笑了。
「若是有人不許,我親自送費師出城。」
費宣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