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再說話,急忙上路。轉出小樹林,馬車仍在。李維考慮到馬車速度慢,遂將駕馬解下,一人一匹,快馬加鞭,直奔南方。
三人一路馬不停蹄,半道谷昭憑藉公捕腰牌,在沿途驛站屢換快馬,速度直逼八百里加急傳信。每日只休息不到三個時辰,這麼瘋跑了三日。這一日,終於在三更趕到濟南府。李維道:“這麼個跑法,應該至少能落下他們一天的路程吧,咱們不如在城裡稍事休息,好好睡一覺再趕路。”
三人俱是肉體凡胎,就是鐵打的在馬上顛簸這麼久,也累得不行了,先睡一覺再說。於是,來到濟南府城內一個不大的客棧住下,三人一覺直睡到第二日中午。
醒來後,三人來至客棧一樓要了午餐,準備吃了繼續開跋,正吃著。只見門口進來兩名文史打扮的中年人,要了幾個葷菜。店小二道:“二位,今天怎麼這麼破費,全吃葷食。”
文士嘆道:“馬上就國破家亡了,再不吃肉,還不定什麼時候能吃呢?”
小二聞言嚇了一跳,看看四周道:“二位今天怎麼了,話可不能亂說,若是被錦衣衛聽到豈不要糟糕?須知,朝廷明令禁止市民私議朝政。”
另一文士激憤地一拍桌子,道:“說了又如何,不許我們百姓議論朝政,卻許佞臣閹宦誤國,真是豈有此理。”
小二道:“那您二位吃著,說話可要小聲。”
文士道:“於賢弟,西南戰亂未平,眼下東南叛亂又起,大明江山岌岌可危,我們不如趁此朝廷用人之際去京城謀個官職如何?”
那于姓文士突然壓低聲音道:“李兄,我們中舉近十年,只因無門無路,便一直候缺。朝廷官員更迭如日月交替,比咱們晚的都有了官職。可咱們呢?弟早已對朝廷失望透頂。大明經萬曆帝四十多年的窮折騰,至今已是強弩之末,依弟看亡明之日不遠矣。你我兄弟不如去南方一展宏圖如何?”
李文士聞言猶豫道:“這……唉……那我們這些年讀的聖賢書豈不白讀了,有違人臣之綱。”
於文士道:“唐太宗曾言:‘天子者,有道則人推而為主,無道則人棄而不用,誠可謂也。’李兄難道還對大明朝心存幻想?”
李文士仍自猶豫不決。這時,進來一老一少似是拉二胡賣藝的父女,男的鬍鬚青白參半,垂至胸口,穿得倒也乾淨,頗象個私塾先生或是帳房管事一類。女的年貌似在二十出頭,說不上漂亮,骨子裡卻有股子媚氣,著一身碎花布褂,頭上扎兩根油晃晃的麻花辮,一副村姑的打扮。谷昭看在眼裡,這輩子經歷的唱曲賣藝多了,總覺得不大協調,哪裡不舒服。
這一老一少繞過谷昭這桌,奔向那二位文士。老者朝二文士抱拳道:“二位一看就是知書達禮的讀書人,可否聽小女一曲?”說話口音分明不是本地人,略帶些粗糙的西北方言。
那李文士正自感嘆懷才不遇,為自己鳴不平。聞言煩躁地一揮手道:“去去去,國將不國了,真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老者聞言不悅道:“客官又沒聽曲,何來後庭花一說?小女會唱的曲子多了去了,女兒給他們唱段《滿江紅》。”
說罷,不管人家聽不聽,拉了把椅子坐下,拾掇二胡,那女子清了清喉嚨便要開唱。
那李文士急忙伸手阻住,道:“要唱就唱《小重山》,這才符合我二人此刻的心境。我二人一介儒士,哪能像嶽武穆那樣馳騁殺場。”
老者道:“二位此言差矣,本朝重文輕武,凡是戰場主帥必是文人出身方可。嶽武穆若是來到此朝,才是真正的懷才不遇。”
李文士道:“嶽武穆文武雙修,無論文采還是武功俱至巔峰,古今唯此一人。本朝為防武將擁兵自重,割據一方……”
於文士打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