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屋門一開,出來個婢女,道:“醫官說了,還不到行醫時間,請勿擾。”說罷,折身回屋。
李材聞言無奈一聳肩朝谷昭一笑。
谷昭心道,好大架子,主人親自來請都不給面子。這時,李材忍不住又來了句:“這個客人非同尋常,白醫官還望破例一回。而且這個病人嘛,恐怕等不得了。”
屋門又開,那婢女道:“既然如此,就不到醫館了,請進吧。”
李材哈哈一樂,谷昭跟著他來到屋門。婢女一伸手攔住道:“請將牌號交給我。”
谷昭一愕,看了眼李材,道:“在下來的唐突,沒有牌號。”
婢女愕然道:“這不合規矩吧?館主?”
李材道:“既然破例一回,再破一回又有何妨?”
卻聽屋內一個女子聲音傳來:“小女看在館主的面子上已然破例一回,需知小女一日絕不破二例,既無牌號,各位請回。”聲音冰冷,毫無人情味道。谷昭聞言已知這白醫官就是剛才所遇的冷麵女。
李材急得一頓足道:“哎呀,哎呀,我說賢侄女啊,這……這……叔叔我也是受人所託呀,你就再破例一回好不好?啊?”
任李材怎麼說,屋內再無動靜。
谷昭心急如焚,以為自己剛才莽撞,驚擾了她,因此她故意刁難。忙低聲下氣求道:“這位姑娘,在下適才多有得罪,但是救人心切,是以冒犯。姑娘既然懸壺濟世,豈能見死不救?只要能救得我女兒,什麼條件我都答應。”此刻,谷昭仍舊一副半大老頭打扮,一會稱在下,一會又稱紅泠為女兒的,忽老忽小,把一群人聽得稀裡糊塗。
然而一席話說完,屋內仍毫無動靜。
第三章 逐鹿吟 卷十 子午凝魂4
任是谷昭怎樣哀求,室內再無回應,谷昭火氣不由升騰起來。怒道:“我本聽說白醫官妙手回春救人無數。想不到今日一來,竟是個驕傲自大,冷麵無情,為了一條陳規陋俗竟枉顧病人生死心冷如鐵之輩。我看,姑娘不必再稱救死扶傷,改成見死不救貼切得很。”
瞪視著屋門,希望屋內回上幾句,自己也好應付。不料,屋內仍舊死寂一片。
李材對谷昭悄聲道:“趙老弟,多說無益,此女脾性就是如此,自從其父死後,便養成這幅乖僻性格,認死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谷昭回頭看了眼紅泠,輕輕觸了下紅泠鼻息,若有若無,似乎比昨日又少了許多。忍不住一時虎目含淚。把心一橫,對李材道:“罷了,在下原不該來此。只是聽了貴兄一席勸告,方抱一線希望來至此地。其實,舍妹的病恐怕天下無人能治,在下還是速速將她送回老家入土為安才是。”
說罷,一抱拳扭身便走,才走至院門畔。只聽屋內一個冰冷的聲音道:“站住,你怎能將一個活人‘入土’,倘若那樣的話,死者又豈能‘為安’?你帶她進來吧。”
谷昭聞言大喜,請將不如激將。方才一席話,正是谷昭激將之語。
谷昭揹著紅泠進入正堂。正堂為三開間,中間為廳,兩邊各有側室。正廳中間有張紅木八仙桌,兩側各一把紅木太師椅,紫紅的原木色澤,綻放的木質紋理,顯得古老而深邃。椅子兩側又各有一隻人高的瓷瓶,上面是八仙的油繪。小小廳堂,因此顯得雖侷促簡陋卻不失雅緻,處處透著寧靜致遠的韻味。八仙桌後面牆上掛著一軸畫,上面是一位手持藥鋤身背竹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艱難地攀援在懸崖峭壁間。谷昭看得出神,身後一個聲音道:“先生,可知道畫中人是誰?”
谷昭回頭看了眼,果然是那位冷傲女子,此刻她已然換了身文士袍,頭上紮了根文士帶,一副女扮男裝的模樣,骨子裡透著倨傲不群的氣質。谷昭想也未想便回答道:“定是神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