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唇角逸出,雲崢破碎的悽叫和傅先生微顫的吼聲都湮沒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喉嚨裡滑進一絲甘甜,意識又浮浮沉沉地回來了。耳邊有人在喃喃低語,我努力地分辨那個聲音,那人在唸什麼?
“老婆,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你好懶,睡了這麼久都不肯起床,老婆,起來吧,起來看看寶寶,他見孃親睡覺不理他,一直在哭……”
我的心痛得一陣陣抓扯。雲崢,雲崢,我醒了,我已經醒了,我只是睜不開眼睛,我只是動不了。雲崢,你別擔心,別難過,你的蠱毒解了沒有?寶寶有沒有奶吃?告訴我,快告訴我……
“少爺,寧兒求您了,您歇歇吧,少夫人睡了三天,你跟著不眠不休三天,鐵打的人兒也受不住……”
三天?雲崢守了我三天麼?他的身子怎麼受得了?我急得不行,拼命地睜眼,還是睜不開,身子更像是被人抽了骨頭,軟綿綿地沒有一絲力氣,我想開口說話,可是我的嘴唇彷彿被粘住了,根本發不出一點兒聲音。我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我成了植物人?心中一陣驚怕,雲崢怎麼辦?寶寶怎麼辦?我無法可想,又急又怕,頓時又陷入昏迷狀態中。
就這樣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昏迷,我斷斷續續瞭解到一些資訊。我生產那晚老爺子連夜找了七八個奶孃,帶到傲雪山莊,也不知道最後定了哪個。寶寶在我昏迷的這些天老是在哭,雲崢整日守在我床邊,無暇理他。老爺子怕這個金孫在山上照顧不周,已經把寶寶接下山住回侯府去了。瞭解到這個資訊,我稍稍放心,有老爺子在,會好好照顧寶寶的,山上很冷,寶寶是早產兒容易受寒,再加上我和雲崢一個無力一個無心照顧他,讓他住回侯府也好。
老爺子本來想把我和雲崢一起接回侯府去,可是傅先生說我的身子現在還不宜搬動。老爺子加派了傲雪山莊的警衛,除了老爺子來看過我,安遠兮似乎也來過,不過我沒聽到他說話,只是聽寧兒和馨兒交談時提到的,還聽她們提到冥焰似乎早就醒了,雲崢讓他住在山莊裡。此外,玉蝶兒多日沒收到我的飛鴿傳書彙報身體狀況,也上山來看過我。
我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應該也有七八天了吧,因為一直昏昏沉沉的,所以也不知道具體的時日。雲崢仍是日日守著我,他的蠱毒應該解得差不多了吧?因為我有次醒來聽到過沉諳的聲音。生產那晚我大出血,雲崢派人請了易沉諳來,和傅先生一起忙了一晝夜,把保住我這條小命。雲崢已經知道了我曾經求過沉諳幫我催生,他那樣超然淡定的一個人,聽沉諳說起的時候,握著我的手竟然一直在顫抖。這些天他的情緒平復了一些,雖然仍是不停地在我耳邊說話,可不再是開始幾天那樣恐懼的語氣,就像是平時與我正常的說話一樣。
“葉兒,寧兒端了雪耳羹,我只加了一點點兒冰糖,不會很甜,我餵你吃好不好?”雲崢在我耳邊輕聲道。我想應他一聲“好”,可是我還是發不出聲音。雲崢的唇落到我的唇上,封緊,將甜美的雪耳羹哺餵給我。我的喉嚨彷彿也不像是自己的,無力吞嚥,這些天無論是苦澀的藥汁還是補身的湯水,都是雲崢以口哺給我,滑進喉嚨裡。
“雲兄。”易沉諳的聲音突然響起,我知道他是給我端藥過來了。解蠱的事是傅先生在負責,沉諳只是負責診治我的身體。“你對傅先生說明天不用再煎藥,是嗎?”易沉諳的語氣帶著一絲責備。不煎藥?不煎什麼藥?
“嗯。”雲崢淡淡地應了聲。易沉諳吸了口氣,有些嗔怒:“你明知道解蠱藥要服足半個月,一天都斷不得,否則前功盡棄,為什麼要停藥?”
停藥?停解蠱的藥?我心中一個激靈。雲崢,你想幹什麼?沉默片刻,只聽到雲崢輕聲道:“沉諳,你說過,如果葉兒今天不醒,她就永遠不會醒了,是不是?”
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