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臣妾只知此畫是秋池獻給太——”一頓,瞄了榮俊一眼,“是秋池在街上無意中購得,據說是一個家道中落的女子為了籌集回鄉盤纏,讓小丫頭拿出來賣的。”
榮俊垂了垂眸,“可知是何處人氏?”
明汐搖首,看了榮俊一眼,又走了回來,“這個臣妾就不知了。當時,建熙帝還發了榜文搜尋,可是也未尋得。”見榮俊的目光一直沒有轉向自己,她心中不快,抬首看著那畫,“依臣妾之見,那秋池未必說了真話。”
榮俊“哦”了一聲,終於轉過頭看著她,“何出此言?”
明汐心喜,笑道,“當日乃是百花會。上官侯府那上官慧得了那畫藝的擂主,想讓司馬陵為她的畫兒題詩。司馬陵性子怪癖,想是心中不願。秋池同他親近,自然為他圓話。臣妾畫技雖不及那上官慧,可眼界還是有的。這《蒼鷹圖》筆力雄厚,畫技揮灑自如,又豈是一個年輕女子能畫出的?若真是有,這女子連回鄉的盤纏都籌不出,當時榜文滿天下,她豈有不出來相認的?故而,臣妾想,這定是秋池為司馬陵圓謊的推搪之詞。”
榮俊瞟了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好了,孤知道了。下去吧。”
明汐笑容一僵,愣了片刻,榮俊已經轉回了頭。
她只覺胸口一悶,只能悻悻退下。
壁上畫卷中,鷹首微偏桀驁,墨色鷹眸睥睨之氣盡顯,巨大的羽翼迎風而展。
風無形無色,原本畫不出。
可一看到這畫,便能如身臨其境般感受到那風勢凜冽地撲面而來。
榮俊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那海岸上那塊形狀奇特突兀的礁石上,許久,未挪開。
~~~~~~~~~~~~~~~~~~我是分割線~~~~~~~~~~~~~早春二月,春寒依舊料峭。
明思掀開車窗簾,看著外面那闊大雄偉的城樓,只覺心緒莫名,難以言表。
經過二十來日的日夜兼程,終於,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卻是已經物是人非。
帽兒瞅了她一眼,低聲道,“小姐,咱們去哪兒?”
這一問,自然是問進了城之後的去向。
明思沉吟片刻,“先去天衣坊。”
眼下訊息太少,也不知納蘭侯府的人具體去向如何,還是先去見方師長為宜。
帽兒頷首,拉開車廂隔板,對車伕吩咐了一句。
很快就輪到了他們,守城門的西胡兵士拉開車門看了一眼,見果然是兩個女子,也就放行了。
不多時,便到了天衣坊。
明思帶著帷帽下了車,帽兒付清車資,拎著包裹也跟了過來。
見主顧上門,一個年輕女子熱情的上來招呼,明思微微一笑,“方老闆在麼?”
正問著,方師長便從內間走了出來。
一看到帽兒,心裡便明瞭,先是一怔。下一刻,眼圈就紅了,快步走了出來,一把將明思摟進懷中,“你這丫頭,可算回來了!”
明思也溼了眼角,卻笑道,“師傅,你還好麼?”
“好好好,”方師長連道了三個好字,又頓住,語聲卻是難受,“你可知——進來說吧。”
打住話頭,她鬆開手,拉著明思朝店內行去。
三人到了內堂,明思將帷帽取下,卻是未曾遮掩的一張臉。
看著那吹彈可破的雪膚,方師長一怔,瞬即頷首而笑,“也好,如今也無需藏著了。”
好生生一個女孩兒,也該堂堂正正的活了。
明思一笑,過來抱著方師長,將頭靠在方師長肩上,語聲低低軟軟,“師傅,我可想你了。”
方師長愛憐地撫著她的髮髻,“好丫頭,吃苦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