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如果不站出來說兩句,那件事就過不去。」我說,「不過,格里塞爾達,我還是希望你說話謹慎一點兒。」
「你指的是那個人吃人的故事?」她問,「還是暗示勞倫斯給我畫裸體像?他給我畫像的時候,我穿的是厚斗篷,毛領子豎得很高——就是聖潔的教皇穿的那種衣服——罪惡深重的肉體一點兒也沒露在外面!事實上,一切都是純潔的。勞倫斯從未試圖與我做愛——我也想不明白為什麼。」
「當然,他知道你已經結婚了——」
「別裝老古董了,倫。你清楚得很,一個嫁給老丈夫的迷人的年輕女人是上天賜給年輕男子的禮物。一定有別的原因——不是我不迷人——我很迷人。」
「你真的不願意讓他和你做愛嗎?」
「不——不願意。」格里塞爾達的語氣中的猶豫出乎我的意料。
「如果他愛上了萊蒂斯·普羅瑟羅——」
「馬普爾小姐似乎不這麼認為。」
「馬普爾小姐也許弄錯了。」
「她從來不會弄錯。那種老悍婦永遠是對的。」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斜了我一眼,又說,「你不相信我,是嗎?我的意思是說,我和勞倫斯之間真的沒有什麼。」
「我親愛的格里塞爾達,」我吃驚地說,「我當然相信你。」
妻子走過來吻了我一下。
「我希望你不要這麼好騙,倫。無論我說什麼,你都相信。」
「但願如此。不過,親愛的,就算我求你了,管好自己的舌頭,說話時謹慎一些。記住,這些女人缺乏幽默感,什麼事都會當真。」
格里塞爾達說:「她們的生活需要一點兒傷風敗俗的事。這樣她們就不用忙著在別人身上找了。」
說完,她離開了房間。我掃了一眼手錶,急忙出門拜客,這是早就該做的事。
如往常一樣,沒有幾個人參加星期三的晚禱。然而,我在法衣室換完衣服出來時,卻見空蕩蕩的教堂裡有一個女人,她正站在那裡凝視一扇窗戶。這座教堂裡有古老精緻的彩色玻璃窗,教堂本身也值得觀賞。聽到我的腳步聲,她轉過身來,我才發現原來是萊斯特朗茲太太。
我們倆都遲疑了片刻,我先開了口:
「希望你喜歡我們的小教堂。」
「我在欣賞祭壇圍屏。」她說。
她的聲音低沉悅耳、音色獨特,口齒清晰。她又說:
「很遺憾,昨天沒有見到你的妻子。」
我們又談了一會兒教堂的事。顯然,她是一個有教養的女人,對教堂的歷史和建築都有所瞭解。我們一起離開教堂,沿小路散步,有一條通往牧師寓所的路正好經過她家。走到她家門口時,她親切地說:
「進來坐坐吧?看看我把家裡佈置得怎麼樣。」
我接受了她的邀請。這幢房子原先屬於一個僑居印度的英國上校,發現黃銅餐桌和緬甸聖像不見了,我禁不住鬆了一口氣。房間佈置得十分簡單,但顯示了主人精緻的品位,整體給人一種和諧寧靜的感覺。
然而,我愈發困惑不解,萊斯特朗茲太太這樣的女人怎麼會到聖瑪麗米德來呢?顯然,這是一個善於交際、精通世故的女人,怎麼會選擇在鄉村隱居下來呢?這種喜好未免太奇怪了。
客廳裡光線充足,我第一次有機會細細地打量她。
這個女人個子很高。金色的頭髮略帶淡淡的紅。她的眉毛和睫毛是黑色的,這顏色究竟是人工的,還是天生的,我無從得知。如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樣,是打扮出來的,那她的手法真的很藝術。安靜下來時,她的面孔猶如一個謎。她有一雙最最奇妙的眼睛——隱在暗處時,她的眼珠幾乎是金色的。
她衣著考究,舉止優雅,毫